take a break

  一切离他很近,却又忽然飘的很远。他的眼前浮现出那段旋律,雪花似乎从木管和小提琴的音孔中飞舞地飘落而出,那是一场暴风雪,一场关于环境问题的严肃探讨。他请她录制了一段演讲,一切都很恰到好处,她的声音有一种灰蒙蒙的颜色,无限深远地向前延展,好像辽阔的天空一样向下压着人们,带着天然的叩问。

  在伊夫入场以后,她确实参与了他们,白天他们一起录制专辑、创作音乐,晚上他们在一张床上耳鬓厮磨。

  他不能否认,他在三个人的游戏里获得了掌控欲与别样的快感,但与之而来的,是他不再渴望制作宏大主题的音乐,他被三个人的关系桎梏了,某种不寻常的、如虱子般瘙痒的东西,他尚且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几乎是恐慌地、又无比自然地想到:这是爱吗?

  “诗应该是音乐顺从的女儿。【1】”他慢慢地说,“这一段音乐的调性太冷了。”

  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一些,劳尔睁开眼睛,对上吉姆和乔治投来的视线。他知道身后的人也在听,于是他接着说,“我们想要营造的是什么样的感觉?不是黑暗、消极的那种。但木管和小提琴是什么颜色的?”

  “木管是紫色的,被冷化了的红,悲哀、痛苦,纯粹的小提琴是绿色,平静的中调无法带来活力、感染力和希望的。”【2】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乔治白了他一眼,姑且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

  劳尔笑了笑,带着点狡黠,向后伸了伸手,“宝贝。”

  安娜把手搭上去,他拉了她的手贴近嘴唇,吻克制地落在指尖,他呢喃,带着无尽的缠绵,“你呢,你是什么颜色?”

  这句话说得太轻,没有人听见。

  安娜的手凑到他的下巴上,轻轻摸了摸,被他瞪了一眼,他总觉得这样像在摸狗。

  “我们可以加一点鼓声,鼓总是红色的。”她说。

  “我已经想象到它的模样了,”他说,“但我还不确定。”

  他们回到了他的公寓,今晚只有他们,在狂欢之后,伊夫是被乔治拽走的,后者还喊着“不要打扰他们了”,临出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劳尔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隐约有些不安,好像有些事情即将发生,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门被带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他晃了晃酒杯,忽然说,带着点哑,“安娜,我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她躺在他的怀里,舒服地半眯起眼睛。

  “我们是不是应该分手。”

  他的手还环在她的后背,掌心贴着她的腰,他们半分钟前才亲吻,他平静地像在说今晚我们应该喝点苏打水。

  “什么?”

  他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着她,金色的卷发温顺垂落,让人以为是听错了,他怎么会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呢。

  但安娜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他说的很清楚了,take  a  break,他甚至不愿意再说第二遍,只是用那种「我知道你听清了」的表情看着她。

  她放下手里的酒杯,杯子上印了半个唇印,淡色酒液还在微微晃动。她站起来,开始穿外套。

  她拎起包的时候手在颤抖。

  “就因为我和你的想法不同?”她的手已经搭上门把了,她在下意识问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