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 第五章(20)
��吧,我知道如果理论起来,这件事复杂得很,但除了用「爸爸」称呼那个男人以外,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甚至如果不是我后来进了警局,我都记不得他本名应该叫什么;而「爸爸」、「爹」这样的词,又毕竟是在家庭这个单位中他的职称。

  我小时候坚信,他们都是爱我和哥哥的,只是他们做的事情,经常会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比如到底会有哪家长辈在大年三十的时候,会把两个刚三岁大的孩子关在门外,留下一堆的炮仗和一盒火柴呢?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年过年,我和哥哥被关在后院一夜,望着摆在地上装在塑料袋里的二踢脚和一千响的「大地红串鞭」和一大盒「双喜」安全火柴不知所措,然后只能坐在台阶上,靠着我家平房的后门板,听着房间里爷爷喘着粗气和妈妈的咿咿呀呀猜测这他们在做什么;甚至我和哥哥饿得难受,想吃饺子了,他们也并没给我和哥哥开门。

  而就在哥哥勐砸着门板,喊着妈妈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家人在自家的大院里,燃起了礼花。

  那是我和哥哥第一次看放礼花,我和哥哥看的傻了眼,也就没更多的心思去窃听房间里哑着一股尼古丁味十足的嗓子的爷爷和听起来像哭又像笑的大叫中的妈妈在说什么,只看着一颗有一颗的小火珠窜上夜空,然后向四周绽开,开出好大一簇五颜六色的光芒组成的花,笼罩着大地。

  等礼花放完了,妈妈和爷爷也终于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把我和哥哥放进了屋子里,然后爷爷便倒头就躺在炕上大睡,而妈妈却哄着我和哥哥回了自己的房间,又给我俩一人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我家特有的饮料——妈妈从工厂里带回来的方便面汤料。

  在看过了礼花后,喝着用热水沏开的方便面汤,被我娘搂着并听着他给我和哥哥讲述着那个丑小鸭的故事,那算得上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刻之一。

  「说起来,艾师兄,你在警院和市局的档桉里,民族一栏填写的都是‘汉族’,对吧?」这个时候,可恶的何秋岩,非要把我从回忆拉回到现实中来。

  「是的。

  」「您也真是够幸运,一个汉族人从小没上过满文或者锡伯文兴趣班、没念过民族中学和民族大学,也没见平时对这方面有兴趣,却把锡伯语说得相当流利,但是到头来全警局的人连注意都没注意到,就更别说怀疑你了。

  」何秋岩摸着下巴,原本挺干净的小伙这几天竟一直忘了刮胡子。

  我微笑着点点头,但我不会告诉他,其实有人怀疑过——徐远是一个,另一个是胡敬鲂,本质相似,但是却有显着的区别:徐远只是在之前某个时候敲打过我,呵呵,于是我自然而然地便不停地为他汇报着夏雪平跟沉量才的一举一动,也因此他对我的好多次无故旷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聪明反被聪明误么;而胡敬鲂,则是完全因为他的底细被我拿住了,他要是站在和珅面前,估计和珅都得感叹一句后生可畏——有的时候我也真是奇怪这个y省f市,在警察系统里做事的,怎么能都这么有钱?「而我记得,」见我半天没说话,何秋岩用他那带着铁钩的双眼盯着我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在h乡遇到过的那个老爷子,马老先生,他似乎也是锡伯族。

  说起来,按照法律上定义的关系,他是你的爷爷。

  你其实不姓曹,令堂姓曹,你其实应该姓马。

  」「是啊,他是我的爷爷。

  我小时候的锡伯语都是他教我的,我和我哥哥没去过幼儿园,父亲母亲都去做工上班,我爷爷负责带我长大,所以可以说我的母语就是锡伯语。

  何秋岩,你想要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