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独处幽篁而不觉
脑中一会儿闪现悬孤鬼母可憎的面容,一会儿又是黑影幢幢,她睁开眼睛,望见窗外明灭诸星,晚风凉凉吹拂,一时兴起,信步走出竹屋。

  星空辽远浩瀚,月上中天,蝉鸟安眠,正是深夜时分。正痴痴愣神之际,忽觉一双手撩起自己的发丝,“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和妶回头一看,见沉粼一双酒窝中畜着微微的笑意,正瞧着自己。她一怔,也便微微一笑,道:“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沉粼拉她在石阶上坐下,“怎么,还在为白天的事情担心?”

  和妶一叹,道:“倒也不是。只是每每月深无人之时,总喜欢多愁善感罢了。我想起从前的许多事情,每次都是因为我自己矫情愚笨而害了别人,我怕……”

  沉粼道:“所以,你担心的就是这个?”

  和妶点点头,看了看月色,诚恳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总感觉,你给我打来了一些别的什么。……你已经救了我一次,我不能总是连累你。”

  话音落,沉粼静默片刻,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明日将就离开这里。”

  和妶道:“你说什么?你要和我离开这里?可是,这里,这里可是你多年以来的家,你真的舍得吗?”

  沉粼仰起头来,“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一壶酒,一把箫,四海亦是吾家。”

  如此和妶更加过意不去,当夜二人均是无梦,接近凌晨时分,各自收拾行囊。沉粼倒真如他自己所说,除了一壶竹叶酒、一把玉瓒什么都没带,倒是和妶在此居住许多日子,有太多东西牵挂不下。

  那把幽篁古琴和沉粼所赠的曲谱自是重中之重,奈何琴身细长,用油布包了挂在身后仍是束手束脚,行动起来甚是不便。

  准备妥当,方要离开,沉粼忽道:“等等。”伸手取了自己一根头发,又借了和妶一根发丝,化作两个带有人气的假人,临于塌前。和妶知道此举乃是为了迷惑躲在暗处的敌人,不由得钦佩沉粼心思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