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8.峥嵘(四)
��卫唯恐尉迟敬德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凑上前,低声提醒。

  用你说。尉迟敬德回手,将对方推了个趔趄,整队,下山,从山底绕过去,抓住他们

  敌军去向不明侍卫躲开数步,继续提醒。

  什么尉迟敬德眉头紧皱,举目四下张望。那些在山上担任疑兵,最后才逃走的敌军已经越跑越远了。很快跑到北侧山底,又小跑着爬上另外一个山坡,消 失在一片绿色之间。葱茏的群山深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对手,扯开嗓子,继续没完没了地唱道:男儿男儿可怜虫,身首异处沟渠中,阵前白骨无人收,妻儿梦里 尤相望。男儿男儿可怜虫,春应军书秋不归,家中谷豆无人收,鹧鸪野雀绕树飞。二八少妇面似漆,困坐灯下缝征衣。征衣缝好无处送,叠于床头寄想思。夜半起 身缝两行,一行孤苦一行泪

  听着凄凉的民歌,尉迟敬德终于开始清醒了。他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以往跟唐军作战,无论是对方用正兵也好,用奇兵也罢,都有章法可循,并且都多少在乎一点武将的荣誉。而今天的对手,根本就是胡乱出招,没有任何道理,也不讲究任何规则。

  这样的对手,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被自己拿下。且不说他带领的全是数一数二的精锐,即便是一群未曾经受过训练的流寇,只要他不计较一时得失,打一下就跑的话,自己根本咬不住他的尾巴。

  而万一在外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恐怕汾阳城就会有麻烦。正犹豫着是否认栽,收兵回家的时候,背后又是一阵大乱。回头望去,只见刚才小说的那支骑兵又风一 样卷了回来,从背后追上,将自己派出去警戒的骑兵一个个砍倒在马下,然后又迅速改变阵型,直扑留守营地的陆建方。陆将军尉迟敬德大叫,分开人群, 拉过一匹坐骑,不管不顾地从山坡上往下冲。其余骑兵也发觉事情不妙,顾不上重新整队,就近抓住坐骑,跟在尉迟敬德身后冲下山坡,试图营救陆建方。

  混乱的队伍,布满石块和土坑的山坡。人马相撞,尖叫和惨呼声不绝于耳。他们几乎是眼睁睁地看到,自家营盘被呼啸而至的敌人切成的两半。火焰腾空,浓烟滚滚,陆建方老将军带着几十名留守的兄弟奋力抵抗,然后被敌人一个个砍倒,一个个用马蹄踏成肉饼。

  一刀砍断陆建方尸体旁的大纛,王二毛冲着尉迟敬德示威般挥了挥手,策马远遁。这回,尉迟敬德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了,陆建方这个人虽然啰嗦,胆小,对 弟兄们却非常实在。刘武周军大部分新兵,包括尉迟敬德本人,当年都于他的麾下受过训导。虽然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很多人的官衔都超出陆建方一大截,但众人心 中,依旧把他当个老哥哥来看待。

  这也是昨夜陆建方说了很多疯话,尉迟敬德却不敢将其斩首示众,以稳定军心的原因。给其一个教训,然后再放出来赔罪。大多时候,将领们都会采取这种措施。他们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看到陆建方被伤害。更甭说亲眼目睹这位老大哥死在自己面前了。

  不用号令,所有骑兵都疯了。只要能抓到坐骑,全部跳上了马背,追着王二毛的背影紧紧不舍。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捅了马蜂窝的王二毛吓得头皮发乍,一边拼命磕打马镫,一边扯开嗓子大喊道:汾阳城没了,刘武周死了。你们再追我,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贼子,拿命来吧尉迟敬德两眼含血,拼命磕打策动胯下战马。这匹枣红马体力远不如他常常骑乘的乌骓驹,才追出了两三里,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几名忠 心耿耿的侍卫从背后插上,将空着马鞍的乌骓牵到尉迟敬德身旁。尉迟敬德发出一声轻喝,双腿用力,从马背上腾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乌骓鞍间。枣红马吃不住劲 儿,双腿发软,趔趄欲倒。坐稳身体的尉迟敬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