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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嗯,但是你别跟她说,让我去告诉她。”他说。说完了事情,副官也退出了办公室。他旋转椅子面对着窗户,落地窗外是一片蓝天,寥寥几朵云挂在上面,她大概正在院子里坐着,眯着眼望向太阳,让阳光可以无所阻拦地裹在她身上,享受最后的几天假期。他盘算着要怎么样以最温和的方式告诉她,他的妻子要来了,所以她必须先回宿舍住几天,这一定会让她很伤心,因此他厌恶去开这个口。

  事实上,他们对于该怎么做都是了然于心的,他们的关系已经维持了两年,应对这样的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首先将她的东西打包,暂时存放到储物间,再让佣人将所有床上用品统统换洗,最后确认房屋里不再有能够佐证家里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物品,从前到后不过几个小时,她在这间房子里生活过的所有痕迹就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原本他的房间是没有梳妆台的,后来她买来一张很大的书桌,那张桌子迅速被放满了东西,瓶瓶罐罐的,装进纳箱里也会相互碰撞,佣人搬去储藏室的路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还有一面她特别喜欢的某个奢侈品品牌的小镜子,她会带着那面镜子一起回宿舍,她不在的时候桌子几乎是空的,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他甚至会刻意在那上面放一些书。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他在早上出门前吃了一个叁文治之后就再也没吃过别的什么了,这个点理所当然会觉得饿。屏幕上不断地有待处理的消息弹出,他关闭了提醒音,阅读了几条抄送给他的消息之后,通过内线电话交待副官去食堂打一份饭到他的办公室。

  工作日下午两点钟,电视准时自动开机播放当天的时事新闻,第一条即是向今日遭遇袭击牺牲的反恐部门e组组长致哀,女主播神情肃穆,沉稳的语调里还是能析出一些哀痛的心情来,那位组长的照片出现在屏幕右侧,左侧的文字对他生平参与的行动进行了总结,随后又放出了一些他与家人的日常照片。

  33岁,已经结婚,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蔬菜和水果,对土壤的了解程度跟对恐怖分子一样高。仅仅是看着屏幕上的照片,他无法将那个正抱着女儿的温柔父亲与档案里端着手枪的同僚直接联系起来。但他又如同一个程式般自动筛查出了他们之间拥有的共同标签,他们都是军人,都生活在危险之中,都是已婚身份,甚至,他们都同样是父亲。

  他想到他的女儿也会在月底随着家人一同来看军区。“你刚刚和我说,我的女儿月底也会过来,对吗?”

  “是的,所以你不能让她看到孩子,他们绝对不能有见面的机会,否则很难场。你跟孩子也不能立刻亲密起来,你要记得现在大家都认为那个孩子是你们养的。”副官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听见他的问题又回头说。“还有,她现在的神情况,难道你放心她回来工作吗?万一她在工作的时候……”

  “不可能,工作的时候就是她神最正常的时候。”他直接打断了副官的话。“你忘了两年前她在27楼里是什么样子了?为了工作,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确信副官是不会忘记的。两年前四月份的一个下午,他们走在27楼走廊时听见了被刻意压低的女性哭声。距离会议开始只剩下不到10分钟,他们无心理会,然而越走近会议室,哭声的声源却也越近,终于在会议室旁的小办公间里发现了那个哭泣的人。他示意副官去看一看,副官打开了手机的后置闪光灯,透过玻璃照射进去,是一张他们都十分熟悉的脸。她跪在地上哭得全身发抖,剧烈的抽泣持续了十几秒,她颤抖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片,抠出了几片,没有水,她也直接吞咽了下去,尔后又是十几秒,她不再发抖了,又拿出粉盒开始补妆,最后用手指将头发随意梳理了一下才重新站起来。

  这便是她对工作几近偏执的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