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msp; 男人的视线流转,雪墨分明的眸珠中神色难辨。

  路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默不吭声站在门口,生怕不小心惊扰到大公子的思路。

  大公子谋算的时候最忌讳有人吵闹,曾经有位表小姐自作主张给大公子送汤,结果书房门都没进去不说,第二天还哭哭啼啼被送出了府,回乡下庄子等着嫁人了。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大公子说一不二的脾性,犯他禁忌的甭管什么身份,绝不姑息。

  当然,也有特例。

  长随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有人却贼胆包天,屡教不改。

  大都护封伯晟一路风风火火的拐进南冥斋,人影还没看到,大嗓门已经响彻了东书房。

  “操他娘的石绍钟!老子出血出力替他们挡胡人,就这点粮饷也不给足!拖他妈半年了,这他妈是想耗死老子啊!”

  “耗死老子他们就能得好?就京里那些酒囊饭袋龟孙,小身板比兔子都软趴,拉出来有哪个能打的?要是没有老子的边军挡着,他们还有这功夫狗咬狗?!”

  “妈的薛义栾也不是好东西!拉过来的配给都是表面光,里面破糟根本不禁穿,给他龟儿子当尿布都不结实,狗娘养的缺了大德了!”

  大都护一边骂一边进门,冷不丁撞上了长子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摸了摸脑袋,这才想起儿子最讨厌有人在他书房喧哗,只得尬笑一声,亡羊补牢地解释道:

  “嗨,我这不是太生气了嘛,你不知道那群混蛋有多缺德!”

  大都护天天脏话挂嘴边,唯独见自家长子的时候要敛。他这个儿子生得极其出,明明五官是他和夫人的模子,组合起来却比他们夫妻俩好看太多,和封家的粗犷风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小子天生神力,十八般武艺样样通,偏偏脑子还聪颖绝伦,读书制艺都拿得出手,乐得他爹老都护天天念叨,家里的祖坟是冒青烟了。

  不过儿子从小就又冷由横,压得一帮同辈的兄弟跟鹌鹑似的听话。等大点更是变本加厉,杀伐决断还手黑,他这个当老子的有时候也打怵。

  想到这里,大都护叹了口气。

  “儿啊,现在胡骑已经驻马临山一线,再往前就是我雍西关的地界,大战一触即发,朝中的补给却迟迟不来,你老子我不怕打仗,但咱手下的将士们可要吃苦了。”

  封恺抬起头,雪墨明彻的眸子和父亲对视了片刻,淡然道。

  “父亲不必过于担忧,胡骑经忻州、潞州两次血战,折损了不少兵力,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胡人暂时不敢进攻雍西关。”

  他微微皱眉,“只是补给我们还要另想办法。先帝驾崩,诸王争斗今冬未必能有结果,来年若是和胡骑一战,朝中是指望不上的。”

  “未来不知哪家能上位,我们还是要继续囤积粮草军备。”

  “草!”

  大都护啐了一口。

  “谁当皇帝都一样,用着老子还防着老子,老子自备干粮给他戍边,还他妈瞧不上老子一家!”

  他扫了一眼儿子案上的竹简。

  “儿啊,你可别看那些酸腐掉书袋的屁话,没个狗屁用处,看多了人还会傻!”

  “你看牛背山那群傻蛋,人高马大从军多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