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组队打妖怪3
踏板的一刻,付南风有种异样的恐惧,也有种异样的欢喜。

  恐惧来自耳边巨大的轰鸣,身体失去重心,面对广阔的苍穹,人类自发的畏缩。而欢喜,则来于那个怀抱。

  付南风没想到高修旸会抱着他一起跳伞。他们穿着一样的作战服,腰上挂枪,头上带着头盔,一点没有电影里晴空万里,天地间只剩你我的那种浪漫和惬意。

  俩人快速下坠,付南风因呼吸困难,眼睛发紧,高修旸搂住他,在大声喊着什么,付南风什么都听不见,但觉得耳朵像发烧一样滚烫,连嗓子也变得干燥。

  高修旸吼着“别发晕待会打开降落伞”,付南风尽量保持清醒,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坚守“跳级生”的水平和尊严,漂漂亮亮地着落,决不能让高修旸看扁了去。

  然而理性提醒的和感性认识到的,存在巨大的差异。付南风头脑清晰,双眼却焦点模糊。

  下坠的时候,被高修旸拥在怀里的时候,他看见天上那些纯洁的羊毛般的云朵,变幻出各种丰富奇异的形状;他看见千千灿阳,和缓的空气同地面上升的朝露一起颤动;他看见低地上的草像大海似的伸展,浅绿色的浪涛随风波动,他仿佛都能闻到沁人的草香。

  付南风觉得一切都是美的,好的,梦幻的。和他身上这身作战服不配,和他手中的突击□□不配,和他要面对的胜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实战演习不配。

  那什么,才配得上这一切呢?

  付南风忽然侧了脖子,用最大的力气——他仿佛要用意念克服万有引力似的——拼命抱住高修旸,而且他闭上眼睛,怕在高修旸的头盔盖子的投影上,看见羞赧又倔强的自己。

  高修旸没跟上付南风离奇的反应,他本来已经准备好推开小男生,拉伞着陆。可有那么一个瞬间,付南风靠近自己的时候,高修旸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好像揉碎了一朵花。

  而付南风心中,还有更文艺的比喻。少年想,只有你。

  只有你,和这一切天际的美妙,才相配。

  哦,对了,还有我。

  我和你,在天际,今生俱尽,日久永昼。

  付南风预想的漂漂亮亮着陆的计划失败了,因为他根本没拉降落伞,俩人靠高修旸的降落伞在一处浅滩降下,色降落伞将他们包裹进巨大的纺织材料里。

  等高修旸拾好降落伞,检查装备、通讯、食物一切正常后,发现付南风一人蹲在树下,有些懵怔。

  高修旸想他是第一次参加正规实战所以紧张,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还怕呢?”

  他伸手摸摸那人脑袋上的头盔。他是带着“你这个秃脑袋、行走的射击靶可别给我摘头盔、暴露目标”,这样的意思做这个动作的,可在付南风那里,却变成鄙视他的胆怯。

  付南风拍掉了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有点不高兴。

  哎哟喂,瞧这眼神。高修旸心想要是有机会再摊上跟付南风组队,一定提前买个墨镜,不然演习还没结束,自己不是被敌人打死了,而是先被付南风的眼波给射死了。

  “没事别怕。”高师哥继续安慰道,“你第一次来见这这阵仗,缓一会儿就好了。”

  实战演习因程度严苛,组织的次数很少,但高修旸好像说得跟自己轻车熟路似的。付南风没好气地问:“你不也就是刚升上研究生,第一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