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萝1
sp; 有时候觉得自己命苦,活了快二十年也没一个自己的家。

  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的命还算不错,隔壁的阿晓也是被买来的,她男人是个暴脾气,因为瘸了一条腿逃过了征兵,每天在家打阿晓。

  志贵虽然傻,但至少不会打她。

  她应该知足。

  应该知足……

  水桶在身体两侧晃荡,肩膀火辣辣的疼,她低头走路,汗水流进眼睛,视野里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单薄而模糊。她不禁问自己: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

  远远的,听见婆婆在喊她:“阿萝!阿萝!……”

  她走近了,应了一声。

  婆婆骂道:“挑水挑到龙王庙去了?!臭丫头现在才回来!志贵醒了,快去给他穿衣!我们要去地里了!”

  她闷不吭声,挑着水从婆婆面前走过。

  婆婆看见水桶里的水只有一半,眉头皱起,再次骂道:“每天好米好面养着你,倒不如养头驴!这么点力气,农活干不了,挑水也做不得,几年不知下一个蛋,吃的倒是比猪还多!养你有什么用?!”

  公公走到前头,不耐烦的催促:“走吧,要不天黑前别想干完活了。”

  地里的活重,婆婆没有骂太久,狠狠盯她一眼后,背起农具离开了家门。

  阿萝放下扁担,把水桶提到水缸边,将水倒进去,估摸着还得往返两趟,才能把水缸填满。

  但她现在不能去河边,因为志贵醒了。

  阿萝回到房间,志贵正在咬自己的裤腰带,一边咬,一边含糊发着音,口水浸湿了布头,他像在玩一种自己跟自己拔河的游戏。

  阿萝把腰带从他嘴里扯出来,帮他穿衣穿裤,擦洗头脸,然后领他去小解。

  尽管从小就知道这人是自己的丈夫,她还是迷茫得很,觉得志贵更像自己的弟弟。又因为常常为他的事挨骂,所以她对这个“弟弟”也喜爱不起来,只觉得烦,无穷无尽的厌烦……

  志贵朝她傻笑,下身懒散的摆动,她按住他,告诉他:“不要乱动。”

  他通常是不听的,乐呵呵的手舞足蹈。

  所以尿液洒了满地,也浇湿了她半截裤腿。

  腥臊的气息让阿萝沉沉的心,一直往下坠去……

  这样的生活,究竟还要过多久?

  她觉得自己活得不像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像头驴,或者……一条狗,畜生似的被这人间的磨砺来回磋磨,哭不出,笑不出,连脾气也没了,日复一日忍着受着,直到死了,才是解脱。

  不是没想过逃。

  可这世道竟是不给女人活路——朝廷规定,只有男人才能立户,置办田地家业或是招募劳工苦役,也只有男人才行。若她逃走,便只会有两个下场:变成流民乞丐;被拐子卖进风尘地。

  阿萝为志贵换了一身衣裤,然后喂他吃饭,他的嘴总是含含糊糊说着话,米粥喂进去,又顺着嘴角流出来,阿萝时不时用帕子擦拭,用尽了耐心。喂饱志贵,她草草喝了半碗稀粥,然后拾碗筷,接着舀水浇过菜地,打扫鸡舍,同时没忘记清洗自己的裤子。

  水缸里的水又快见底了,她哄着志贵到树下看蚂蚁,自己拿起扁担和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