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敝屣荣华,浮云生死,此身何惧
��,那不是恶言诽谤先帝么范祖禹连连磕头,说道:陛下明鉴,微臣万万不敢。

  赵煦初操大权,见群臣骇怖,心下甚是得意,怒气便消,脸上却仍是装着一副凶相,大声道:先帝以天纵之才,行大有为之志,正要削平蛮夷,混一天下,不幸盛年崩驾,腾绍述先帝遗志,有何不妥你们却唠唠叨叨的舌噪不休,反来说先帝变法的不是

  群臣班中闪出一名大臣,貌相清癯,凛然有威,正是宰相苏辙。赵煦心下不喜,心道:这人是苏大胡子的弟弟,两兄弟狼狈为奸,狗嘴里定然不出象牙。只听苏辙说道:陛下明察,先帝有众多设施,远超前人。例如先帝在位十二年,终身不受尊号。臣下上章歌颂功德,先帝总是谦而不受。至于政事有所失当,却是哪一朝没有错失父作这于前,子救之前后,此前人之孝也。

  赵煦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什么叫做父作之于前,子救之于后苏辙道:比方说汉武帝吧。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榷酤、均输之政。抢夺百姓的利源财物,民不堪命,几至大乱。武帝崩驾后,昭帝接位,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赵煦又哼了一声,心道:你以汉武帝来比我父皇

  苏辙眼见皇帝脸色不善,事情甚是凶险,寻思:我若再说下去,皇上一怒之下,说不定我有性命之忧,但我若顺从民意,天下又复扰攘,千千万万生灵啼饥号寒,流离失所,我为当国大臣,心有何忍今日正是我以一条微命报答太皇太后深恩之时。又道:后汉时明帝查察为明,为谶决事,相信妄诞不经的邪理怪说,查察臣僚言行,无微不至,当时上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接位,深鉴其失,代之以宽厚恺悌之政,人心喜悦,天下大治,这都是子匡父失,圣人的大孝。苏辙猜知赵煦于十岁即位,九年来事事听命于太皇太后,心中必定暗自恼恨,决意要毁太皇太后的政治而回复神宗时的变法,以示对父亲的孝心,因而特意举出圣人之大孝的话来向皇上规劝。

  赵煦大声道:汉明帝尊崇儒术,也没有什么不好。你以汉武帝来比拟先帝,那是什么用心这不是公然讪谤么汉武帝穷兵黔武,末年下哀痛之诏,深自诘责,他行为荒谬,为天下后世所笑,怎能与先帝相比越说越响,声色俱厉。

  苏辙连连磕头,下殿来到庭中,跪下待罪,不敢再多说一句。

  许多大臣心中都道:先帝变法,害得天下百姓朝不保夕,汉武帝可比他好得多了。但哪一个敢说这些话又有谁敢为苏辙辨解

  一个白发飘然的大臣越众而发,却是范纯仁,从容说道:陛下休怒。苏辙言语或有失当,却是一片忠君爱国的美意。陛下亲政之初,对待大臣当有礼貌,不可如诃斥奴仆。何况汉武帝末年痛悔前失,知过能改,也不是坏皇帝。赵煦道:人人都说秦皇、汉武,汉武帝和暴虐害民的秦始皇并称,那还不是无道之极么范钝仁道:苏辙所论,是时势与事情,也不是论人。

  赵煦听范纯仁反复辨解,怒气方消,喝道:苏辙回来苏辙自庭中回到殿步,不敢再站原班,跪在群臣之末,道:微臣得罪陛下,乞赐屏逐。

  次日诏书下来,降苏辙为端明殿学士,为汝州知府,派宰相去做一个小小的州官。

  南朝君臣动静,早有细作报到上京。辽主耶律洪基得悉南朝太皇太后崩驾,少年皇帝赵煦逐持重大臣,显是要再行新政,不禁大喜,说道:摆驾即赴南京,与萧大王议事。

  耶律洪基又道:南朝在上京派有不少细作,若知我前去南京,便会戒备。咱们轻骑简从,迅速前往,却也不须知会南院大王。当下率领三千甲兵,径向南行,鉴于上次楚王作乱之失,留守上京的官兵由萧后亲自统领。另有十万护驾兵马,随后分批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