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谁黑谁白,谁香谁臭,一时半会儿变不了。人们想。

  人情之变,让翁七妹尝到了滋味儿。

  本来翁七妹对自己的穿着打扮极不在意,随随便便,不清不爽,男人似的。但凌文静给她上了一课。那天批斗谢亭云时,凌文静一句干部家属穿得邋里邋遢的还不如地主婆惊痛了她的心。她认真地打量着被批斗的谢亭云,感到谢亭云真的清秀啊;那种清秀,人即便是倒下了,身上也不会起褶,这才女人哩!凌文静的催化,谢亭云的清秀,唤醒了翁七妹的女性意识。她开始注意收拾自己,装扮自己。但她没有谢亭云身上那种多年来养成的气质,即便质朴的衣饰,也会调理出不凡的气度。她便在穿着上,注意起来,努力穿得比旁的女人不同,或色彩惹眼,或款式个别,给人的感觉是翁七妹很讲穿戴。

  在田间地头上,翁七妹的穿戴也依然显眼。便显得跟眼前的运动形势有些不适宜。

  “翁七妹,你还是干部家属哩,出工还穿得恁么好,跟地主小姐似的。”李水说。被凌文静利用过的李水,已再不是以前的李水了。

  “咱怎跟地主小姐似的,我是地地道道的贫农。”翁七妹说。

  “咱还真看不出来。语录上说,要警惕被资产阶级的香风臭气感……感……咋说来着?对,感……感染。你是不是被感染了。”李水涎笑着说。

  “你才感染呢!刚几天就跟凌……”她想说跟凌文静似的,但觉得不妥,“跟……跟什么人儿似的,摇头摆尾的。”

  “你可不能挖苦人,不接受批评。”李水已会灵活地使用一种语言。

  “穿得整齐点儿咋了?还让人露着r!”翁七妹争辩说。

  “你可不能露着r,大小姐哩。”李水依然是涎笑。

  “你才大小姐呢,咱只是翁七妹。”翁七妹不爱听大小姐这样的词,觉得这称呼跟资产阶级似的。县里的电影队带着电滚子到村里放过电影,那电影里上海滩的资产阶级小姐就被人称大小姐。‘那大小姐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走路扭扭的,说话劲儿劲儿的,讨厌死了!

  “你是翁七妹?翁七妹不嫌脏不怕累,你呢,干着活儿身上落点土,就停下来掸掸,叫咋说的呢。”李水振振有词。

  “咱啥时嫌脏了?撕你那张臭嘴。”翁七妹有些气愤。

  “你不嫌脏!”

  “不嫌。”

  “那好,这儿有几颗羊粪豆儿,你敢不敢吃了,你要是吃了,咱就真服你了。”李水促狭地说。

  “李水,你捉弄人!”翁七妹颤声说。

  “啥叫捉弄人?这叫看你的实际行动。大伙儿说,是不?”他朝着一旁的人问。一旁的人竟嘻嘻地说,是哩,是哩。

  翁七妹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愤愤地看着众人,心里说,这人怎么都变得这么坏了。

  “怎么,不敢吃吧?”李水挑衅地说。

  “谁说不敢!李水,你狗日的拿来。”翁七妹已没有眼泪,代以激愤和不屈。

  李水就递上一颗。

  看着翁七妹将羊粪蛋吞进了嘴里,李水们呆了。一片死寂。

  “李水,你手里有几颗羊粪?”翁七妹问道。

  “十颗。”

  “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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