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朝 番外(二十五)
��他有什么不同之处。

  信州男子的英气,总归和江浙的男儿,还是不一样的罢。

  雪朝悄悄地,低了头,又小心再小心地,将脸贴在离三少不远处的小小床单,这样他的眉眼,便仿佛在她的呼吸之间,近得有些不真实。不过隔了一年不到,他的模样,倒比她记忆中他在颜府走廊的阳光下对她回头,或者教学楼走廊那张旧照片,瞧起来还要让人心动一些,像拨弄竖琴的一根柳枝,又被风飘荡了余音,在她心里轻轻巧巧地晃动。

  雪朝想要摸一摸他的眉毛,或者鼻子,她心里有一点怕,担心又是一场梦境,眨一眨眼睛,便会回到马赛。  可他现在瞧起来脆弱极了,到了雪朝怕自己的呼吸重一些,便让他消失不见的地步。于是她又很怕这样吵醒了颜徵楠,或者让他睡得不安稳。

  他这些日子一定十分劳累。白天的时候,雪朝偷偷地打量他,便觉得他的气色很不好。这会三少受了重伤,面色苍白,虽很憔悴,倒又显了一些,雪朝在马赛看到的,走廊旧照片里的少年气。

  好想问一问他,她想,他在马赛的生活。

  雪朝歪了歪头。这一天是这样的仓促紧凑,到了这一刻,三少的侧颜离她不过咫尺之遥,她心里才终于放下了最后一点重量,好像是大脑最后一个警报也熄灭了,再不用她强打起精神来应对,她的眼皮也慢慢沉重起来。

  不必再害怕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很好,你也见到他了,而且他离你这么近。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至少比在马赛要好许多。

  她这样想着,又轻轻地弯起嘴角,便枕着自己的手臂,在他的病床前,陷入一个好梦。

  美梦做了一半,遥远教堂的钟声吵醒了她。天已微亮了,雪朝微睁了眼睛,还有些迷蒙,却心里仍念着昨天的事情,连抬眼睛去瞧三少,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他变成泡沫,或者镇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等她清醒一些,便会回到从前的生活。。

  好容易她鼓足了勇气,目光落到三少的一只手,她便有些雀跃地,觉得这个早晨都充满幸运。她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戳一戳他的手背,确认一切都是真的。

  可却扑了个空。

  雪朝楞了一下,是三少的手掌微动,躲开了她。她坐起来,还有些惺忪地,迷茫地去看病床上的人。

  他已经醒了。

  他似乎方才也在看她,这会同她的目光对视了,又轻描淡写地偏过去。

  她却不在意他眼睛里的回避,只顾着想他醒的这样快,可见治疗的很有效果。雪朝不自觉笑起来,又怕吵到他,微凑过去,轻声问他,“你醒来啦?要不要喝水?”

  她一时没有忍住,没等他的回答,便又歪着头问了些“还痛不痛,痛的话我去咬止痛药”之类的话,直到她反应过来,这空旷的病房里,似乎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雪朝有些悻悻地闭口,她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一股脑的问题,对方一句都没有回应。这会她突然不说话了,颜徵楠也没有开口的意思,甚至合上了眼睛,疲倦的样子。

  她以为三少身体还很虚弱,便缄了口,又跑出去,找护士来。

  各项检查都很正常,护士同他解开量血压仪器的时候,还笑着说了一声,“很不错,好好休息。”

  雪朝微张了口,想要说些什么,三少却开了口,声音有些虚弱,却很平稳,“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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