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五)
拔出。只要想起,就是痛。

  半晌,他抬起眼,下颌与鼻尖全都挂满泪珠,双目赤红。他没有回头,只轻声说:“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身后一声轻微的低音,散在风里:“好,我答应你。”

  江南春色好,却再也不会与他有关。

  此生从此各西东。

  红妆走到季承暄面前,帮他点了几处大穴止血,又走到季之远的身边,从药囊里拿出一颗小小的丹丸,强迫他张开了嘴,硬生生逼他咽了下去。

  季之远挣扎无果,问道:“这是什么?”

  红妆看着他,抬腿踢了踢他残废的下体,冷漠道:“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凭什么能好好活着呢?”

  她给他喂下的,正是当初给殷青湮喂的毒药。每日一个时辰的心绞痛,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便跨过他的尸体,朝红袖和季靖晟走去。二人在季承暄自断一臂时皆未阻拦,只是神色各异,红袖似有些惆怅,季靖晟更多的是不忍。

  毕竟是他弟弟,血浓于水,他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只是他虽然痴傻,但不是不谙世事,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江湖规矩,他人的恩怨旁人不得插手,既然这是季承暄自己做的选择,便死生由他,随他去便是了。

  红妆说:“师姐,我们回家了。”

  万里晴空,浮云缥缈。

  恩怨情仇告一段落,别过这二十年的纠葛,如今山河壮丽,江湖依旧,他们各自做完了要做的事,终于要回家了。

  回南疆,回那个星空浩瀚,冰河千里的地方,去实现他们最初的诺言——看一看大漠之上的星辰,究竟多么明亮璀璨。

  光影攒动,金色的晨曦里,红袖身形微顿。

  真的都结束了,所有的恨和怨,全都化作焦土,她的胸膛里装着人间的暖阳,而不是阴毒的怨仇。

  她回神,笑起来,慢慢地向红妆走过去,走向一切的尘埃落定,走向命运新的起点。

  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回过头,那人向她傻傻地笑着,好像踏过了苦难的岁月,向她走了过来。

  季靖晟歪着头,说:“能不能一起走?”

  小哑巴收了哨,傀儡陷入从沉睡,周遭寂静,阳光温柔,季靖晟拽着红袖的袖子,冒着傻气的眉眼逐渐被温暖取代。

  “一起走……”

  几许过后,红袖看着他身上细密的伤口,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的心已经死在了过往的芳华里,化作一口枯井,再起不了波澜,她甚至在心里为自己举行了一次葬礼,葬掉了过去的红袖,把少女的纯真和心动全都埋了进去。

  一座坟,封存着她的韶华和天真。

  但季靖晟为她手刃仇人是真,受伤极重也是真,她的心并非冷硬无情,要走,也要帮他疗伤后再走。

  她转身,瞧着他的眼,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于是季靖晟就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物一眼,笑得眉眼弯成新月。

  抬眼望去,远处红妆依着季寒初,后头站着小哑巴,正在等待着他们。

  清风拂面,河山如画卷铺陈,属于他们的那一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