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个把小伙子头发留得象马鬃一般长。年轻女人的头发都用“电打”了,卷得象个绵羊尾巴。瞧,胡得禄和王彩娥开的夫妻理发店,“电打”头发的妇女排队都排到了半街道上……田福堂心事重重地在街道上溜达了几圈后,就想到公社去和徐治功拉阵闲话。白明川提拔到县上后,徐治功就成了石圪节的一把手。

  他到公社时,徐主任正和一个干部蹲在院子的凉崖根下下象棋。杨高虎端个洗脸盆,在灶房门口拔野鸡毛。不知哪个窑洞里,传出来吼雷一般的鼾声。

  公社里从来没有象如今这样消闲啊!

  田福堂蹲在徐治功旁边,一边看下棋,一边问治功:“你们怎不下乡搞责任制呢?”徐治功一步将对手“将”死后,引着田福堂一边往办公窑走,一边说:“现在不是要尊重生产队自主权吗?公社还有屁事可干?上面说责任制搞也可以,不搞也可以。那就让农民自己看着去办吧!反正搞好搞坏,和公社球不相干……这你比我清楚!这都是你弟弟的政策嘛!”

  田福堂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在治功的办公窑里支吾着应付了几句,喝了一杯茶,就又告辞出来了。

  田福堂本来是到石圪节散心的,没想到越散心越烦。治功刚才提起了他弟弟,使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现在也调到黄原去工作了。他是半年前才知道女儿和女婿的关系糟糕透顶。老天!为什么家事国事都这么不顺心呢?

  赶集回来,吃罢晚饭,田福堂又一个人来到中窑里,仰靠在被垛上闭住眼休息。胡盘乱算一天,也够熬人的。正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润生进来了。

  儿子立在脚地上,犹豫了一下,对他说:“爸,我下半年不准备教书了。”

  “为什么?”田福堂直起身子问。

  “我到责任组劳动呀!”

  “胡闹啥哩!好好当你的教师!”田福堂生气地说。“爸,农村眼见要分开种庄稼呀,这学校怎个办也说不来了,还不如现在就不教这书哩……”“只要能教一天,你也要教呀!”

  “爸爸,我已经想过了,现在生产队一分开,咱们家没有劳力不行。你身体不好,不能上山。我准备劳动呀!爸爸,你放心,我肯定能养活了你和我妈。再说,我要是参加了劳动,村里人就看不上你的笑话了。我以前没劳动过,但慢慢就会习惯的。我明天就准备到海民哥的组里去出山……”田福堂眼眶里旋转着泪水,声音沙哑地对儿子说:“爸爸舍不得让你去受苦!听爸爸的话,还去教你的书;爸爸准备出山呀!我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病,能劳动哩……”“主意我已经拿定了,下半年我不再去学校!”润生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儿子刚一走,坚强的田福堂趔趄着身子关住门,然后一头扑倒在土炕上的被堆里,咧开嘴无声地哭了……

  ---第六章

  第六章

  麦子种完,犁锄一挂,就到了白露;这时节,锄头也就要束之高阁了。

  农历八月,是庄稼人一年中美好的时光。不冷不热,也不饥饿;走到山野里,手脚时不时就碰到了果实上。秋收已经拉开了序幕:打红枣、割小麻、摘豇豆、下南瓜……庄稼人孙少安的心情和这季节一样好。真是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几年前他梦想过的一种生活,现在开始变成了现实。一群人穷混在一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庄稼人的光景从此有了新的奔头。

  谁说这责任制不好?看看吧,他们分开才一两个月,人们就把麦田种成了什么样子啊!

  秋庄稼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