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敲闷棍
  虽然过了年,但是还没到二月二,海河依旧结冰。固然有人凿冰采冰,但规模总归有限还是行不了船,而且这时候的冰薄易碎不能承重,“冰排子”不能使用,日租界的码头便格外萧条。

  码头上冷冷清清,只有些日子艰难的穷苦力扛着扁担或是铁锹缩在背风的角落里等活,再就是十几个身穿二大棉袄或是裹着老羊皮袄的青帮弟子在码头留守看着货。这时候的码头没什么事干,这帮人凑在一块也就是喝酒抽烟掷骰子,再不然就是玩骨牌。

  两个穿着棉大衣的男子坐在旁边,和这帮混混保持着大约一米的距离,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他们并不参与赌博或是饮酒,就算有人把酒瓶子递过去,也是笑着拒绝。四只小眼睛在这帮混混身上转来转去,观察着这帮人的一举一动。

  这两人都是日本人,来自甘粕组建的日本青帮。根据在内藤家里达成的协议,这些浪人监督码头运转管理,防止有人破坏烟土运输。这自然是个借口,真正用心是希望了解码头的运营手段以及规则,再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方便将来取而代之。

  里见甫和甘粕观点一致,未来帝国必然会对华北用兵,这座城市肯定是帝国囊中之物。作为南北通衢要津,天津未来必然是日本全面对华作战的交通枢纽兵站所在,必须保证交通运输通畅。控制全市码头、货运的帮会必须由帝国控制,最好由日本人直接出面管理。

  上次因为不熟悉情况吃了亏,这次就变得格外谨慎,有充分的把握才能对宁立言下手。派来监督的都是甘粕在日本青帮里的心腹,对自己忠心耿耿人也精明,又是浪人出身,知道怎么和混混打交道。

  甘粕以军法约束手下,这两人对于甘粕交待的工作不敢怠慢,强迫自己装出一副笑脸跟这帮混混套交情。明明自己不吃不喝,却出钱为他们买酒买肉,和这帮人混得很是熟惯。眼看这帮混混不是赌的入迷就是喝的满脸通红,两个日本人便放心套话:

  “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必须有脚行存在?货主可以自己带装卸工人,又或者直接和工人联系。现在失业的人那么多,很容易就能找到力工。大家如果都这样做,咱们的好日子不是就到头了?”

  一个脸上有疤的混混看了两人几眼,眼神中满是鄙夷:“要不说你们是小日本呢?

  巴掌大的国家,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市面,一张嘴就露怯。自己带人,马路上找人?真亏你怎么想出来的?这是嘛地方?这是天津卫!哪个码头都有主,哪个仓库都有人管,谁敢随便动一手指头就是出人命的事!没事乱摸别人的东西,还要不要命了?”

  另一个平日负责发筹记账的混混略有些文化,说话也客气些。“也不光是这个原因,主要是你们说的这几个办法都不可行。一条船能带多少苦力?又要多少成本?别忘了他们也是人,不可能白让他们干活,除了支付搬运费用以外,沿途还要提供伙食,你算一算账就会发现比雇人装卸开销大得多。至于随便雇人更不是办法。这卖苦力也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换个外行来不是不能干,但是不出活。到时候一天干不出半点的工,货主不得急死?”

  那脸上有疤的混混继续说道:“再说你以为这帮人好管啊?挣的少活又累,干一天挣不回两个窝头来,谁不是一肚子怨气?他们有怨气不敢跟别人撒,就撒在自己人身上。有老婆打老婆没老婆打孩子,都没有就只能打架。可你得知道,是因为有我们在这,他们才跟自己来劲。没人管着他们,他们就敢跟货主耍脾气。不是涨钱就是偷东西,到时候把你的东西乒乓一扔摔散了摔坏了算谁的?货主要是敢说话,他们就敢打人,这买卖还怎么干?有个脚行在,嘛事都跟我们说,货主就知道找谁交涉。要是都自己找人,我们撒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