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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桑儒感受得真切。

  台下夫妇二人激动得很,力气也被旁人不带善意的拉扯激出蛮横,一下子没人能带离他们离开。

  丁怡趾高气昂的命令在一声声的重复和依然失控的局面中渐渐失了气势,没有底气的叫嚣即将沦为旁人今夜之后的言谈笑料。

  作壁上观的客人已经与束手无策的佣人们站到一起,丁怡看得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抬头望着她,等着看这出可笑的闹剧如何场。没人来帮她,她最初的愤怒和心虚已经迅速发酵,变成绝望。

  其实场面不应该这么难以控制,丁怡也不该这么快就对众人认输。如果她始终理直气壮,说不定还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这时就不得不说,傅遇安对人心拿捏得是又狠又准。

  因为桑儒也在场,还就在丁怡旁边,她丝毫情绪,此时都躲不过那个男人的眼睛。她心底惧他知道真相,也正因为此,惊恐与心虚只令让她手脚发麻,让她完全不能像往日那般惺惺做戏。

  她心里的鬼终于要落到无处遁形的境地。

  丁怡也知道,她完了。她的爱到底害死了她自己,或许还要牵连着让丁家在南安颜面扫地。

  她僵在原地,不敢与桑儒对视。

  桑儒在丁怡冲女佣发号赶人施令时就已经看向了她。在她安静下来后,轻而易举地从她微张嘴唇的侧脸上,寻见正一点点从盛气凌人的表情下龟裂出的慌乱哀怨。

  桑儒原本只因台下发疯闹场的陌生夫妇气闷不已,却在发现丁怡眼眶里不断涌现的慌张害怕时,情绪猛然停滞。

  “把客人请到偏厅来。”在场面彻底失控前,丁学训终于从外面找来了侍者,好言好语地试图把不顾一切搅乱生日宴的夫妇二人请离这里。

  原本还算清醒的丈夫心里略微的愧疚感在丁怡毫不留情的撵骂声和纷涌而来驱赶他们的佣人中窜成冲天怒火,他身躯干瘦却能大力挥开侍者,无人再敢上前。

  丁学训只好亲自过去请。

  男人面对这个西装革履的礼貌老者,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他揽着哭嚎的妻子,面容冷峻地看着老人,而后又看向台上的丁嘉宝,面容不禁柔和许多。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丁学训随即把丁嘉宝喊下台,哭闹的妇人突然冲到丁嘉宝身边,丁嘉宝拧着眉侧身避过,一语不发地率先走出宴会厅。

  夫妻二人紧跟其后。

  “不用担心,只是个误会。”丁学训笑着向众人解释。

  有人立即就跟着出来讲些客套的场面话,看起来是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丁学训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望了仍傻站台上的丁怡和桑儒一眼,然后转身冷脸走了出去。

  丁怡毫无知觉,在终于鼓着劲看向桑儒时,又心惊胆战地避开了他的眼睛,只盯着他额角越来越凸显的青筋。

  她垂下眼,伸手握住桑儒的手腕,然后慢慢发力,越握越紧。

  她从没想过真相能有被揭开的一天,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竟会这样害怕,比多年前桑儒用最恶毒的言语辱骂她时还要害怕。

  他怕下一秒他就要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他本就不爱她的,从来没有爱过,她知道,他只爱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