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意人的建议,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变得很快,你以前不敢想的,可能一夜就发生了,将来或许指不定哪天,连银行和国家都能破产,你能一夜赤贫,也能一步登天——财产都这样瞬息万变,何况人和人之间没有合约、没有章程的感情呢?”

  说完,窦俊梁大大方方地结了账,另外点了一盒软和好消化的点心打包交给徐西临:“老太太牙口不好,这个好咬,你拿回去给她解个闷。”

  如果说窦俊梁一开始的语言陷阱徐西临还能招架,那他最后一番话就完全戳中了徐西临的心事。

  “长久”是他敢想不敢宣之于口的,人能离群索居、偷偷摸摸一辈子吗?

  徐西临不知道窦寻这么不假思索地做出决策,将来会不会后悔——窦寻不是那种能默默受委屈的性格,他能忍耐多久?能接受自己泯然众人的角色吗?

  他确实聪明,有本钱从头再来,可他顺风顺水惯了,有那个韧劲吗?

  就算他有,等将来少年容色不再,年轻的激情也一去不返,等他们都慢慢变成“在外舌灿生花,在家一言不发”的乏味中年男人,窦寻会不会觉得自己为了这么一段感情放弃他本来应该有的一切很不值?

  一段感情是不能有太多磨难的,否则即便勉强成就,将来也未免生出怨愤。

  徐西临嘴上说一句“我不能越俎代庖”,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可他心里不可能这么潇洒干脆,情到浓时,一切皆是身外之物,徐西临愿意起早贪黑,愿意妥协退让,只要能给窦寻更好的,唯独担不起“耽误了他”这四个字。

  两难,真是进退维谷。

  徐西临回家的时候,窦寻正在打电话,他听见窦寻说:“嗯,谢谢……随时可以……唔,今年内一个礼拜四天没问题。”

  徐西临只听了个尾音,心就缓缓沉了下去。

  窦寻放下电话,仿佛了了一段心事似的,心情不错地凑过来:“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徐西临没吭声,递给他一个眼神上了楼,窦寻见他脸色不对,不明所以地跟上去:“怎么了?”

  徐西临上了楼,把屋门一关,手按在门板上,低头深吸了口气,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说:“你是不是拒了学校保研?”

  窦寻短暂地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窦俊梁找你了?”

  徐西临十分无奈,窦寻该敏锐的时候总是反应迟钝,不该敏锐的时候倒是明察秋毫。

  窦寻像被撸了逆鳞的龙,一下火了,转身就走,徐西临一把堵住门:“你干什么去?”

  窦寻:“你别管,我去找窦俊梁。”

  徐西临:“然后呢,砸他家玻璃?”

  窦寻暴跳如雷:“他凭什么找你,找得上你吗?轮得着他在我面前装老子吗?”

  徐西临:“行了!”

  窦寻胸口不住地起伏,去掰徐西临的手:“你让开!”

  徐西临一把按住他的胸口,把他往后推了几步:“你什么时候能不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窦寻脸色难看极了。

  徐西临一手背在身后,拇指狠狠地把其他手指的关节挨个掐了一遍。他压力太大了,像一个行将满溢的桶,一片树叶飘上去,都能让里面的情绪源源不断地洒出来。

  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