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谴(1)
�爱说话,两个在咖啡厅干瞪眼晾着,她以为没戏了,他却说:“你饿不饿?我饿了,陪我吃点饭吧?”

  他挑的火锅馆子,热汤氤氲,一层层往脸上扑,不是茉莉香片的味道,是羊膻的味儿,把她全身扑的这点古琦木香都赶跑了,熬久了,热透了,汗都淌下来……朱宴疑心这人是为了看她花了妆的本样子,可她天生不爱施脂戴粉,出来见人勉强涂的一点口红半颓不退,脸反而热成粉润,他看着她就笑了。

  “你笑什么?”朱宴尖嘴吹气,吃得小心翼翼。

  他笑得露出白牙来:“你这是不好意思还是就这么吃饭?”

  朱宴一怔。

  他暧昧抿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吃得这么少身体可不行,放心,我养得起。”

  朱宴惶惶一笑,心想这人是不是相多了亲,说惯了这种话。

  谁想,吃过了饭,她要跟他平分账单,他拒绝,还半开玩笑:“怎么?想以后都不欠我了?”

  朱宴低头别过脸,不想离得他太近,也巧了,后面有人挤她,她差点跌到他怀里,他托住她胳膊,笑了:“别急,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朱宴外表四平八稳,心里却百转曲折。

  晚上,他给她发微信,她都睡了,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拽充电线那头的电话——韩柏辛。

  有那么一阵,她想这人是谁。

  “明天有空吗?你下班我接你一起吃饭。”

  她笑笑,没回,翻个身又睡了。

  约会就得有个约会的样子,不能沦成约炮,不论电影院还是ktv,逛公园还是走山路,蒂芙尼手链,爱马仕皮包,香奈儿香水……朱宴都自持谨慎,勿作大惊小怪状。

  她虽出身平民家庭,但也不能丢了淑女的身份,见韩柏辛不吝这钱试探,她也得管得住自己,待他以更优的价码来交易。

  有一阵,他托说家里有事冷落她,也不知是不是惩罚她,朱宴母亲见她周末闲在家,便着急要给介绍人打电话质询,被朱宴拦了。

  “他说忙就是忙,不打电话就是不想见我,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问问他到底要不要结婚呀?要是不想结婚倒是早说,这么吊着算什么?”

  “不想结婚还是不想同我结婚,嫑搞混好的哇?”

  朱宴有些自暴自弃的苗头,挑了本厚书窝到房间去躲,听她母亲继续数落她——养个女儿不中用,前夫不能生孩子也不说,骗婚也不要笔钱回来,再说就说到往后养老还得指着儿子之类的话。

  也就这时候,电话来了,是韩柏辛,听她说自己在家看书,韩柏辛笑了:“没想你有这爱好,看来你跟我儿子能聊到一起去,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

  朱宴嗯了一声,挂断,怔怔看向空白旧墙,起身想换平常穿得松青长裙,又改主意,把新填置的水红荷叶边的大领毛衫找出来,搭一条黑色紧腿铅笔裤,把头发都散下来才下楼。

  奔驰gla黑色suv,黑漆金属光的玻璃里有人在看她,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见韩柏辛穿立领蓝条衬衫,握着方向盘朝她招呼:“朱宴,给你介绍,我儿子韩诺冬。”说着,他朝后头看:“诺冬,叫小朱阿姨。”

  朱宴这才注意到后座还有个人,没看清长相,一个轮廓瘦削的侧面,戴黑色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