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2
人。

  他捂住头的五指动了动,再紧紧握拳。手心里长满指甲印,再轻轻放开了。

  |他们一定不忍心。

  生性敏感的人活得很辛苦吧,怎么一下就懂了人的话里有话。

  他难以置信地睁开眼抬头看她。一帧一帧地看她,想看清她。

  |沉默的人不死即疯。疯,如飓风纵欲。

  顾隐死了。

  她偏了脸不与他对视,结果了然。

  他的呼吸骤停。头发遮住低垂的眼,僵硬的手脚半截像进了墓土,神经线正万木俱焚的颓坏。

  他小声说:别走近我。

  世界和他开始一同透明,所有人套上面具。一个一个穿过他。他低头拖着只有骨节的身体往地狱里走。赤脚走。地狱边缘是座尸骨垒成的悬崖,他一纵而下。胸腔里的心脏被烈风割得四分五裂,血和肉在空中酣畅下雨。

  他缓慢地撑起身站了起来,咬牙低着头,虚弱地摇摇晃晃,嘴里喃喃如诗。

  别走近我。

  顾雷绝望而疯怔。最有出息的儿子死了,花了十万的老婆要跑,拖着一个没前途的顾深,家庭分崩离析,这种日子怎么过!他现在暴怒神智不清,只想逼明月不要离开这个家。

  他疯了般点头。“行!老子今天就让他去死!”

  顾雷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冲出来。

  “有种你就下手!”她激他。”你别以为老子不敢!”他一激就中。

  菜刀利落划破他的腹部,他的身体顿时痉挛。十厘米长度,浅浅一道,血透出衣衫,鲜血染红了地面。他摸着肚上割破的衣服,抬看指腹上的血,一时像个傻子。

  痛。

  痛啊。

  “明月,你就看着我怎么弄死他!”他呼吸粗喘拿着滴血的刀,双眼瞪着,较真地要维持男性尊严杀死他。

  你说。

  人真的只会因为一句话就去杀人吗?

  他常常臆想没有白昼只有黑夜,像失去眼球的双眼。梦里他泡在血罐里,天上掉落下腐烂肉块,他用尽全力赤身奔躲那些污秽。

  痛。

  顾深太痛了。痛到不流一滴泪,眼睛依旧埋在头发里。

  顾隐死了。

  好痛。

  獠牙在伤口里层层而生。

  他越痛苦,反而越兴奋。伤他越重,他越像高潮般全身都在无休止地战栗沸腾,所有神经都在不休不眠地雀跃。

  痛啊!

  哈。

  “你他妈敢躲?!”顾雷不信他躲开他砍来的刀,再次谩骂他是个杂种。

  明月僵硬地看着,双脚丝毫不敢动步。

  他的嘴角上幅。

  待在这腐烂如水蛭的恶臭之地十多年,一直以为虐杀会因放软姿态化柔。无数次成全、不争、听话,逼自己把委屈当血咽下,任丑陋腐蚀坚硬堡垒,掏心窝子地念着这家可不能散。却不过他是最透明的一个,只是越容忍越放肆,越退让越进尺,越委屈越欺凌。世界以痛作祟,却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