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花儿开了
在那深喘两下,然后用手背试试面颊上的温度,差不多了。她站起身一句话都没留就向门口走去,亦没回头。

  江云妨咬紧银牙阻止喉嗓将要溢出的哽咽,感受着那丝裙带自掌心寸寸抽离。她失神的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耳边传来开门声随后是关门声。

  她走了。

  门一开一合,穿堂的风将微开的窗鼓得大开,吹动了层层迭迭的幔帐,也吹进了浓淡得宜的花香。她蹭着肘挪向床边,探长了身子去望那扇门,似断珠的泪划过她翘起的唇角。她用喉嗓低声笑着,笑声透着凄凉。

  最终,看不到想看的。她手臂卸力翻转身体仰面躺垂在床侧边缘,头空仰着泪水转为流进额角鬓发。

  门开了,她目光闪亮一下随即又暗淡。

  又是一阵穿堂风,花香味更浓了。

  “娘娘…”雀杉立在门口看她,有些担忧。赶紧转身关门,这时声音自雀杉身后响起。

  “雀…杉…院子里的花儿开了…”

  雀杉关上门栓好,走过来想扶皇后起身,可见她的样子又怕此时惹她不快,有些踌躇。

  “是,娘娘。早就开了。”

  江云妨快速的眨眨眼,蝴蝶湿着翅膀扑扇着。她眸中泪水满溢视线有些看不清,只觉得被那人随意卷的幔帐都那样似云雾多姿。许是压抑太久,嗓音透着沙哑:

  “杳霭流玉,悠悠——花、香…”

  雀杉忍不住酸了鼻,伸手托起娘娘空仰的头,说:“娘娘这是何必呢,殿下许是也心知您是故意而为,应当只是一时心中还憋口气呢,娘娘事成后与她明说,这点子隔阂又算什么?”

  江云妨闭眼摇头,自嘲一笑,说:“她今日走了,便不会再来。本宫做决定的那一刻便算是亲手断了这同她的孽缘…是好事…”

  雀杉还要再说什么,江云妨挪进床榻上盖上被子不再言语。她只能闭嘴,然后烫了巾帕来掀开被子为皇后擦身。

  ……

  女帝病的这阵子朝中上下分成几派,太子一派、普亲王靖亲王一派、女帝一派和中立一派。普亲王算是同女帝最亲近的先帝血脉了,因此最愿迎合女帝的心思,女帝疼幼子他就力捧年幼的梅自南,此处不必多言。

  管他朝中的争斗如何,梅杳玉近来最喜赖在东宫。此时她正代皇帝批阅奏折,便听到门口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太监杜游斜眼一看,待那人跑近了才一脸堆笑,躬身道:“靖亲王殿下。”

  梅杳玉听见脚步声便心知是谁,此刻她放下朱砂笔绕过桌案,一把将梅自南抱起。梅自南抱紧她的肩膀,笑的见牙不见眼:“皇姐~”

  梅杳玉身上一阵脂粉香气,不同于他父君和他宫殿里那些个宫人。他有些脸红,可又舍不得这阵香气,勾着梅杳玉的脖子又叫一声:“皇姐——”

  “嗯?”

  “皇姐今日忙吗?”

  梅杳玉抱着他走回座位,将他放在座上让他坐着,然后她在他身后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持起朱砂笔,说:“自南自己看看奏折,猜猜皇姐忙不忙。”

  这是哪?东宫。正殿太子宝座是何位置?储君之位。梅杳玉已然给梅自南养成了习惯,进殿便入正座,抬手就可翻奏折,批阅注文皆可细看;有时,梅杳玉还会让他抓着笔她带着他的手批阅奏折,再问一句:“自南可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