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惜春

  “然而……”

  宁蕴顺他话风接下去:“皇兄,你早便知我在铃兰馆。”

  太子抬头看看她,又略微嗅了嗅周遭的空气,满满是云雨后的腥膻味儿——“然而子鹤已捷足先登。”顿了顿,又道:“你和子鹤,猖狂得很。”后来这一句话十分冷漠。

  宁蕴脸上微微一红,但是仍恭谨地鞠着腰:“皇兄教训得是。”

  太子冷眼打量着她。才几句话,二人针尖对麦芒。

  “没想到子鹤想要的是你。”太子开口。“我原想,等风波过后,便禀明母后,接你进宫。”顿了顿,道:“你我完婚。”

  “小少时候戏言,皇兄莫要在惦念……”宁蕴皱着眉。“况且,自从再见不到皇兄,映雪有了新的玩伴,也许了终身的戏言。童言无忌,随风去了吧。”

  是的。宁府那蓊蓊郁郁的牡丹园子里,她曾和一位大哥哥——他的父亲她叫大老爷——一起玩耍。日中学琴,夜里数星星捉蚂蚱,一起跳到春水半融的池塘里冻得瑟瑟发抖。大哥哥弹得比她好,但是大老爷夸奖的总是她;她闯了祸,大老爷也责罚大哥哥。

  她便以为这就是她的哥哥,如同她宁家几个嫡亲哥哥一样。

  直到不知哪天起,她母亲不再让她和大哥哥一起学琴,倒是将她在闺房里自己来教。宁蕴直至今天才又见到他。

  太子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她脸上红晕褪去。

  “你过得好么。”太子问。

  宁蕴行了一礼:“父皇母后照拂,子鹤也爱惜映雪。”

  太子皱起眉:“假若……”

  宁蕴抬头笑道:“时间不早了,皇兄,我们出去看看小公主吧。”

  “子鹤所为都是为了我。”太子看着她,目光充满探寻。“假若还可以选择。”

  “皇兄。”宁蕴瞬间再退一步。没有再退的路了,她便扬起脸来,正眼看着眼前这七尺男儿:“没有可选择的余地了——”

  “宁蕴已是帝女,与皇兄一母同胞;也已嫁与靖远公世子为妻。皇兄贵为太子,尽管现已无挂碍,但是也请念一念身在偏远疆土的人儿。”

  “谁?”

  宁蕴看着他。

  “谁?身在偏远疆土的人?”太子冷道。

  “古有明妃出塞,皇兄自知。”宁蕴同样冷冷看着他。

  “她。”太子笑了。“实话与你说,小蕊儿。”太子站起来,同样盯着她看。“我从没见过如此渴望自毁的人儿——”

  他确实看上张显瑜,也将她进过帐子里。宁蕴明白这个道理:他乐得将张显瑜为己用——一个忠诚的女人,温柔陷阱的里里外外都自愿深陷在他织造的梦幻里,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何乐而不为?太子跟前的张显瑜,曾经许韶君跟前的宁蕴。

  但是张显瑜不一样。

  “她说,不如我们怀个孩子。”太子笑道。“莹璧说,‘等我到了那儿,生个小小世子,等他即位,你就是羌王的爹。’我自然没有推辞的理由。”

  “然而千算万算,我都猜不到,我和她的每一次,她父亲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甚至在我突然而来的时候差人告诉她父亲。”

  宁蕴想起张显瑜那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