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夫惠妇
sp;“呃,施恩望报,确该如此,确该如此”衍虚没有接话,他越发窘迫,余光瞥见妻子臂弯的竹篮,赶忙如释重负地从中拿出一个喜蛋,上前递给他们,“啊!此前从未见过公子,想来还不曾散过喜蛋小生家中犬子满月,为表庆贺,特此赠礼,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自然不会。多谢相赠。——阁下同夫人鹣鲽情深,实在令人艳羡。”衍虚伸手接过,茜草染成的鸡蛋小巧玫红,已经去了壳,握在手心,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浅瞳淡淡扫过张贤二人,语气一时辨不清是夸是贬。

  “长者赐婚,不敢不从。内子驽钝,见笑大方。惭愧惭愧。”

  张贤倒没有多想,他好像对衍虚的话语当真感到十分惭愧,嗫嚅着,脸变得比喜蛋还红。

  张夫人仍然低头沉默着,也许是因为刚刚生产,她身上有股很浓的奶香味,消瘦的身形却很难让人联想起一位刚出月子的妇人。

  若不是她不时整理篮子的动作,桂圆几乎都要以为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傀儡。

  那篮子并不算大,但坠坠一个,很有些沉的样子,这妇人臂弯的衣服都被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痕,露在袖子外的手粗糙开裂,泛着微紫。

  相比之下,张贤的手里却只有一把檀木折扇,花鸟写意,不时轻摇两下,显得年轻的书生潇洒而风流。

  嘴唇不由自主翕动,但看着妇人鹌鹑般的身影,桂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有种感觉,说了也是没用的。

  张贤见周围人群散得干净,很快便告上一别,领着妻子前后离去。

  春风微拂,送来他们模糊不清的对话。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是染了风寒吧?!我就说,你刚出月子,身体不好,娘还非要对了,你何时染的病?没碰过我宝贝儿子吧?!不行,今晚回去,你把偏房理理,先睡那吧书院里快要考试了,孩子还小,娘岁数也大了,家里都靠我担着,我可不能染病。”

  “是,夫君。”

  小媳妇走路的姿势颇为秀雅,桂圆强忍怒气看着,竟隐隐有种感觉,认为那人与钱梦秋有几分神似。

  但这想法实在太荒谬,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切实际。

  摇了摇头,桂圆还是决定同大人说话。

  世上的路有千条万条,她只想走有大人的那一条。

  “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衍虚仍然没有开口,只是举起方才张贤递给他的喜蛋。

  他转动手腕,鸡蛋暗藏乾坤的另一面就显露在桂圆面前。

  ——玫红的染料浸满了鸡蛋全身。

  但正中间的位置,有几处地方被空了出来。

  那些笔画组合在一起,成了叁个字。

  印思夏。

  “桂圆,那绣片可还在你手中?”

  确定桂圆看清了,衍虚这才缓缓发问。

  “啊!在的!”

  也察觉出了什么不对来,桂圆听闻此言,赶忙从怀中取出那片不小心从春娘房中带出的绣片——她那日激动昏迷,大人替她宽衣时,发现此物藏在她衣服的夹层里,可能是当时忘记放回的缘故。他们今日,原本就是要去春娘坟前归还此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