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针藕线
emsp; 这是伤口的虚热被激起来了。

  顾着桂圆,他握手成拳,抵在唇边,等到去了屋角处,才闷咳了几声。

  但那股热气太旺,四下寂静里,暗处的嗽音压抑着,越来越重,越来越浊,到了后面,甚至隐隐带上了些腥气。

  这般下去迟早会吵醒桂圆,衍虚强行咽下漫上舌根的温甜,正要打开房门,余光就瞥见床上的人已经半坐起来。

  桂圆揉揉眼睛,顶着肿成四眼皮的眸子,一动一顿地四下张望。

  “......大人?”她好像听见大人在咳嗽。

  ......有意无意,他终究还是扰了桂圆的清梦。

  衍虚有些无奈,喉结又是滚动一番,彻底压下那虚气之后,还是回过身温言。

  “我在。——可是吵到你了?”

  她巴不得大人吵她呢。

  桂圆把头摇成个拨浪鼓,掀开被子,点亮蜡烛,就要去给大人倒水,“大人,您的伤口怎么样了?桂圆给您倒水吧!”

  大人才是需要照顾的人呀!怎么可以她躺在床上,而让大人在床边站着呢!

  兔子全然不知自己方才的醉态,醉一觉,哭一场,醒来又是没事人一般。

  衍虚阻止不及,只能接过她递来的浅口木碗,想着她方才的梦话,薄唇微碰碗壁,浅浅抿一口,水流划入喉肠的时候,却是在犹豫,是否要将此事与她细说。

  如果她真的要走......

  喉道里又开始痒起来,衍虚不得已,又抿了一小团水,含在喉咙处,等它细细润开。

  桂圆似乎尚未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站在他面前等着接回那木碗,还在奇怪自己为何有些头重脚轻,不住地来回晃头。

  确实还是个娃娃。

  衍虚咽下那团温水,突然便释然了。

  “桂圆,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衣之镇遇到过的那个绣娘?”

  他平举木碗,桂圆伸手要接,被他摇头婉拒。

  大人怎么一下子说起衣之镇的事情来了?

  桂圆收回手,有些奇怪,但想起当时大人的英姿,很快就投入进去,“当然记得了!当时那个绣娘为妖魔所惑,通过在他人身上种下无形绣线,已经吸收了许多人的怨气,甚至还掳掠了不少女子,以作炼功之用,眼看就要无法无天了!关键时刻,还是大人出手,叁下五除二就把她打了个狗啃泥,这才恢复了衣之镇的太平~”

  当时姐姐就是在独自采药的时候被掳走的,大人救下了姐姐,自己才知道,原来那个捧着一枝梅花到处询问的道士,竟然是个会画符、会炼丹、会降妖、会除魔的大高人,“大人”的称呼,也是由此而来。

  那也可以算是自己和大人一起经历的第一件大事,现在回想起来,大人手持金乌剑,背对着她,凛然立于妖魔化绣娘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思绪翻涌间,心事又浮上来,桂圆捏住指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姐姐跟关大哥过得如何......”

  采药炮制并非易事,姐姐虽然总是一副风风火火,龙腾虎跃的样子,但其实常年翻山涉水,关节早就落下病根。年纪轻轻的,却每到阴雨天气就腰酸背痛,总要艾炙上许久,才会有所缓解。关大哥手粗脚粗,也不知会不会好好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