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
��一阵不寻常的振频骤然响起。

  应该是行动电话,蒋楚猜测。

  声音的源头来自于床头柜的第一层。

  拉开柜子,只放着一部老款的滑盖手机,是爸爸的。

  早两年前就被换下的款式,怎么还有人打电话来。

  彩屏界面还亮着,电话已经断了,未接来电的备注显示:朱小姐。

  看似普通称呼,却出现在一只被淘汰的旧手机上,就很蹊跷。

  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埋下,生根发芽只一瞬间。

  手指点击按键,通讯记录只有两个未接,日期显示都是今天。短信界面里收件和发送栏都是空的,清理痕迹明显。

  最后在草稿箱里,蒋楚找到了两条发送失败的信息。

  发信日期是昨天,内容露骨低俗,言辞间夹杂着隐晦的暗示。

  蒋楚不知道她是怎么将手机放回原处,怎么离开那间房,怎么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心底深处那个伟岸高大的父亲形象轰然坍塌,碎成一地荒唐。

  晚间,父母结伴而归,有说有笑。

  蒋亭见到她时,和往常一样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问了一句“今天过得好吗”,蒋楚失魂地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那就好”,而后进了书房。

  一切如旧,蒋楚甚至怀疑午后的窥探是一场噩梦,再不然,是上天和她开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玩笑。

  翌日晨起,她又一次溜进父母的房间。

  那只旧手机还在,只是通讯记录和短信都空了,连草稿箱也删得一干二净。

  骤然,梦醒,残酷的现实彻底击溃了蒋楚万分之一的侥幸。

  她真实地目睹并经历了一场骗局。

  恍惚间,那个人,那间卧房,甚至整个蒋家弥漫着阵阵恶臭。

  她一秒都待不下去。

  当郑瞿徽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时,问题的答案和“为什么哭”一样讽刺。

  蒋楚想着想着,心不受控地阵阵抽紧。

  那眼泪跟闹着玩似的,哗一下涌出来,刹时梨花带雨。

  操。

  转个头的工夫,刚才还逞强狡辩的小屁孩成泪人儿了。

  郑瞿徽一摸口袋,纸没了,只有半盒抽剩了的烟。

  总不至于把烟盒递过去:嘿,来一根?

  还是那句话,女人真麻烦。

  “喂。”他叫她。

  “那什么,袖子要不要。”

  少年扯着半边五分袖,凑近了问她,还挺诚恳。

  那衣服他穿了大半日,染上了青春期男孩子独有的味道,蓊茂,甘洌,是晴朗里最饱满的一颗柑橘。

  蒋楚看着他凑近,扭头,小手推搡着少年的手腕,是排斥的意思。

  她不要衣袖,哪怕是柑橘味。

  郑瞿徽又一次抓了抓鸡窝杂乱的头发。

  静默了片刻,然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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