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19集
个空庵子。说着晒菜,全不理他。泰定走得乏了,在前殿台基上坐着,要口凉水吃。长老叫了空:取碗水与走路的居士。

  那了空用盘子捧着碗水,送到泰定面前。泰定接来吃了。了空着眼上下看泰定,象有须认得。泰定也看这小和尚有须熟,认不出来,问道:老师父原是那里人这小师父说话像这里人声音。长老说道:贫僧是西川人,在泰山后石洞住了四十年,来这城东五十里外观音堂舍茶,俺这徒弟就是这里招的。

  泰定又问道:他是那里人了空在傍笑着道:你管他做甚么长老道:也是你贵县人。从前年金兵抢城,和他母亲失散了,着个人送到我庵里来,再记不得那个人是谁。他年纪才七岁,那里记得去他说母亲姓楚,父亲是千户官,不在了,是大人家。今年十一岁。常要去找他娘去。只这一句话,才提起南家官职,失散的原由。泰定忙上前一看,道:你不是慧哥么了空失散时七岁,泰定日日背他,也还略记得模样,上前一看:你不是泰定么两人抱头而哭。这才是:主仆相逢佛力大,乱离重遇世间希,长老见他主仆悲泣,甚是慈悲,喜他是主仆重逢,高声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替他焚了一炷香。了空、泰定拜佛已毕,就问母亲并细珠的信。泰定细说一遍,说:往东京去找你不见,又回不得家乡,在给孤寺住了二年,幸遇高太爷送了盘费,搭着送太后的船上来,不料金兵要截船,不敢到临清,只半路上就上小河口,进淮河往南京去了。这又是半年,打探不出个信来。这是岑姑子家,你就忘在这方丈住了一月那了空道:俱不记得了,只记得你背着我躲兵。和那走路的人,不知姓甚么,你不见了,他就把我送在庵上。这里各诉衷情,悲而且喜,不题。

  天色已晚,忽然狗叫,有两个人投宿,都是背着褥囊雨伞,远行的光景。长老问他是那里来的,原来是两个南兵的打扮,从南京下文书,要上山东去,因来村里访朋友,不在了,天晚没处去,来庵里寻个宿处。长老道:俺新到的,不敢留众,没有甚么款待,权住在这韦驮殿里罢。两人说道:俺自有干粮,只吃口热水。这里宿极好。就住下了。泰定和他坐着,闲问道:这皇帝在南京,不回汴京了那人道:如今还嫌南京近,怕金人过江,要上杭州建都哩,还敢回东京么

  泰定又问道:东京孟太后不知几时到南京这里金人立了皇帝张邦昌,还回东京来么那人道:一到就贬了,押着往江西去,还怕不得干净,将来有拿问的意思。我们就是张老爷座船上的兵,如今俱发在镇江水营里,是都统制韩世忠老爷镇守,好不利害。如今奉将爷的令,来山东下文书,又听得金兵有过江来的信,不知虚实。这泰定才想起云娘的信:此人必定知些去向。忙问道:那东京送太后的船上人们极多,还有许多载带的妇女们,后来到南京么那人道:只到了清江浦关上,把官船上人们点了名册,一切闲人俱赶上岸,怕带过奸细去,那里肯容他上南京都在淮安府,各人另写载船罢了。只这几句,泰定和慧哥喜之不尽,道:这是实信么那人道:我们奉将爷的令,亲上船把这须搭载男女们都赶下来的,怎么不真两人各自宿去了。

  这里泰定、慧哥商议,要上淮安府探信:不过一千里的路,如今哥又出了家,我带起个道士包巾来,和你带个木鱼,那里不化了去只化着饭吃,就找出信来了。大家欢欢喜喜宿了一夜。了空次日禀知雪涧长老道:弟子蒙师父数年诱出迷津,点归觉路,真万劫难逢。本该追随法座,图报师恩,奈一时闻了母信,寸心如焚,又逢旧人,急欲一寻。万望师父慈悲,放行勿留。雪涧和尚笑道:因缘也到,我怎么留得你住但你此去要过爱河欲海,必须牢牢把持,倘逢冤藤孽葛,定要一一芟除,然后龙珠会合,佛光明。我有八句偈言,你须切记在心,自有应验。因说道:明月谁伴,芦花独寻。

  衲破珠还,海潮有音。

  虎见佛,鸳帐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