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_分节阅读_77
�后,养伤数月,决定将万鸿阁南迁至苏州城,占据彼时新暮雪宫的旧址。

  即便暮春时的血雨腥风是欧阳岳一手挑起,然江湖百年的规律,无非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今日的武林,已然无人能与万鸿阁抗衡。

  于是,在厮杀的阴影渐次平定后,这年的夏日,江湖数个门派缓缓恢复元气,而苏州的万鸿阁,逐渐成为独霸武林的一角势力。

  盛夏京城,火轮高吐。

  十里长街满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比之江南的温婉,京城的重阁高楼无一不彰显出广博舒展的气韵。宽敞的街面两旁店铺林立,午时时分,客栈前门庭若市,阵阵饭菜香随着小二的叫唤溢到街头巷末。

  南霜将包袱往肩上挪了挪,吞了口唾沫。她只手在眉骨搭了个篷,牵着于桓之的手道:“前面有个小摊,我们去歇歇脚。”

  风轻拂于桓之面前的黑纱,目不能视物,耳却能听见周遭的喧嚣之声,“霜儿饿了,不如去客栈吃些好的。”顿了顿,他又道,“天水派在京城以东,待吃好了脚程快,傍晚便能赶到。”

  青布长衫,白帛腰带,面上悬了黑纱。可无论于桓之穿成什么样,也不改身上清雅的气息,无论站在哪里,也像是明月下,玉一般的人品。

  南霜眯缝着眼睛朝他望了望,方迈开脚步,足底又是一阵虚浮,似踩在云上。

  因欧阳岳受了重伤,他们上京这一路倒十分顺遂。然纵是如此,一路颠簸,水路陆路走得零零碎碎,也足足花了两月时日,几乎花尽了兜里的银子。

  穆衍风和萧满伊已完全失去消息。他们一路北上,平素里路过酒寮茶肆,也就听听江湖上的消息。

  然而武林大会的惨状,却使整个江湖沉寂一般。武林再没了风声,天涯倦客提及昔日的暮雪宫,昔日的流云庄,也不过一声叹息,像落花随了流水东去入海,到了天边失了踪影。

  再往北走一段路,快到京城时,于桓之与南霜却偶然听到京里的消息,说是江王爷之子九王爷江蓝生薨了,皇上悲痛之极,将其收为义子。

  因听说他是在武林大会厮杀时身亡的,皇上便吩咐在皇家陵墓替他立了个衣冠冢。

  一打听他去世的时日,竟是武林大会乱事将起的当天。可江蓝生,分明在第二日,还与他们道别在大雨如注的云上镇。彼时他眼色迷离地望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杨柳,说江某发妻抱恙,就在此别过吧。

  一把白绒扇被大雨淋得焉塌塌的,江蓝生的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得。

  当南霜再次忆起往昔,觉得不过两月来的时光,然而流云庄的深秋,云上镇的冬日飞雪,已然成了梦里隔了雾的花境,不可企及。

  而当下只有艳阳当空,毒辣的日光将她晒得头晕目眩。

  兴许是这年的夏日格外燥热,又兴许是在江南水乡住了太久,如今北上便水土不服,南霜近日格外的嗜睡,体力也十分不济。

  烈日下迈了两步,南霜身子便晃了晃。于桓之慌忙将她扶住,隔着黑纱,只能瞧见他抿唇担忧道:“又累了?”

  还是前几日的时候,南小桃花赶着路,身子忽然一软便径直跌在地上,好半天也爬不起来。于桓之心中紧了紧,又道:“待用了吃食,我们……便去雇辆马车。”

  南霜只手攀上他的手臂,摇头道:“不了,两个月没有音信,也不知如今的天水派,是怎样一副光景,我瞅着银子剩不多,得省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