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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我亲眼看着你母亲找的那女孩的家人。”

  他惶恐得无法呼吸,心痛如刀绞。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这背后的事。

  徐子墨想起徐子赤离家的那个雪天,自己再三要他留个地址,他却只不做声,原来是恨他的。他又想起,明明徐府就在这里,徐子赤这么多年,都未再和他联系过哪怕一句。

  他颤抖着那封信贴身收好,却再未敢打开看一眼。

  徐子赤怎么可能会来北疆找他。

  不可能的。

  他拼命否定着,却克制不住地想,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或许,哪怕是或许,会有这种可能呢。他该不该去看徐子赤呢。

  徐子赤会把他赶出来吗?

  他沉默了太久了。倾城握住他的手道:“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

  徐子墨拼命摇头:“没什么。”他干咽着口水,又觉得口干,拎起茶壶,伸手给自己倒水,手一慌,却碰掉了茶杯。

  茶杯在地上咕噜噜滚出了老远。

  他弯腰去捡。

  忽然看见他的伤腿。

  那夜,听闻他受伤,徐子赤是想看他的伤腿的。徐子赤是想关心他的。对,他是想关心他的。徐子墨腾地站起身:“倾城,我能去看看你哥哥吗?”

  倾城毫无察觉,开心道:“好啊。哥哥知道您去看过他,一定很高兴。”

  徐子赤又站在这座楼前。

  通身红漆的楼蹲在湖边,仍凭着湖面随风轻颤着,依旧一声不吭,不动一动。斜照过来的日光是崭新的,将这座楼也照出明红的光。

  像徐子赤的眼睛。

  徐子赤住在二楼。

  进门穿过大厅,他跟着小丫头上了楼梯。小丫头倾城登登登跑得很快,将楼梯踩得很响。

  徐子墨在后面,一步一步却越走越慢。

  楼梯转了个弯后,他停在两段楼梯间的平台上,望着大红楼梯向上延展着,穿过漂浮着淡红的灰尘的空气,仿佛会无意中走入一个兄友弟恭的团圆家庭。

  他终于走了上来。

  楼上是通彻的一整间,无家具等物,高高空空的宽敞。一重重大红帘幔都垂着,房间里一片晕红的日影,是一种暧昧昏沉的红,充斥着整个空间。

  只在左边靠墙有一张床,无声无息坐着。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

  他站立许久,颤抖伸手,掀开了那厚重暗沉的红帘幕。他看见了徐子赤。暧昧昏沉红光下,病着的徐子赤,苍白的像个京剧里的旦生,华丽漂亮,却抹了过多的白粉,透着病气。

  徐子墨轻轻呼吸着。

  天地上下只有这呼吸声了。

  他睡着了,像个无害的孩子,竟不像昨夜的他,美丽得锋芒毕露。

  和十三岁时的他一样。

  徐子墨想要去摸他。

  “徐子墨……”他听见徐子赤在梦中咬牙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