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再度交锋 上
�我们就不必先烦扰圣躬,臣子们做事,是要为皇上分忧,而不是把麻烦全部推给皇上。”

  他和冯京早已有了默契,此时如果打御前官司,那么无论输赢,这么大的事情,两方必有一方要引咎请外的。而皇帝对新党倚重甚多,单是吕惠卿等人还好一点点,但万一王安石突然插进来要扛起所有责任,皇帝的最后选择,无论是石越还是冯京都没有谱。这种御前官司,很多时候并不是谁对谁赢,而是皇帝更需要谁谁赢。政治上的事情,一向如此,石越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比如前一段张商英出外,若论是非曲直,就连赵顼也明白张商英是对的,但是结果张商英输。原因很简单,比起一个监察御史,皇帝更需要枢密使们。

  所以石越才连夜来拜访王安石,他知道如果王安石如果不是要做最烂的打算搞的话,他肯定也不会愿意去打御前官司。毕竟揭名后这样调动名次,再多理由也说不过去的,王安石虽然与这件事无关,但是如果吕惠卿、常秩等人一把被赶出朝廷的话,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而另一方面,王安石既便真的硬扛进来,皇帝会不会因此就把石越、冯京赶出朝廷,也不是一定的。皇帝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不懂御下之术的人,他一直在朝廷中留下能制衡王安石的人,就是最好的明证,这一点石越相信王安石也明白。冯京和石越全部走了,朝局就会变成王安石一头独大,年轻的皇帝能不能放心?这一点谁也不能保证吧。

  果然,王安石听了这番话,站起身来,背对着石越踱了几步,好一会才转过身,对石越说道:“子明说得也有理。做臣子的不能各司其职,亦非为人臣之理。何况按章程,礼部定下名次之后,中书门下复核也是有前例可循的。冯相本就是知贡举,明日本相就会同冯相、王相,一齐到礼部,把八十余名涉及名次变换的考生的卷子取出来,一一重新评定。当然,这件事依然是冯相为首,冯相的决定就是最后的决定,若再有争议,把名次报上去后,再分别向皇上陈说,那样就不至于有骇物听了。”

  石越听王安石说完,想一会,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当下笑道:“若有丞相来主持公道,下官亦无话说--冯相为人温和,常为奸小所轻慢。一切事情,明日之后再说。”说完他心里也有点紧张,白水潭那些名次调乱的学生的命运,就全靠自己和冯京去据理力争了。而在忌讳方面,他懂的又实在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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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在礼部的覆议,出乎石越意料之外的激烈,但结果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

  吕惠卿和常秩精通典故礼仪,一两个字眼的误用,他们都能盯得死死,这方面幸好冯京好歹也是三元及第,还能引经据典驳回一二。而石越的杀手锏,则是对比判词,因为每一份卷子的上面都有好几个考官的签名,而有些考官明明在第一份卷子中写着是第三等,到了揭名之后就主张是第四等或第五等。这一点被石越咬得死死,王安石和吕惠卿,都是第一次见识到石越辩风之尖酸刻薄,甚至有几个考官被石越说得满脸通红,竟然就此不再说话。

  就这样一份份卷子的争,最后白水潭学院的学生进士科共取中一百零六人,只有四人最后还是被黜落了,而进士出身减少到五十八人,有七人掉了一等,同进士出身四十六人。佘中的卷子给王安石看了后,提到了省试第三名--王安石暗骂力主把这篇卷子黜落的常秩糊涂,这样的卷子,有石越和冯京推荐,到了殿试,皇帝照样能提到前三名,到时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

  到此为止,石越可以说基本上打赢了这一仗,虽然这一仗根本是吕惠卿等人无中生有搞出来的。但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结果总算还是可以接受,特别是院贡生四十三人都保住了,更让石越欣慰,毕竟,这都是自己的学生。而白水潭学院也势必因此而声名更加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