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闹学
个私塾只有黄秀才一个师傅,一个学堂分作两拨,一拨是年纪大些的学生比如齐平、韩行健、赵一鸣等人,一拨是刚开蒙一年到两年的学生,课分两拨上。因着今年开春只有齐平一个开蒙,每日便定下讲半日课给他,其余时间他俱是练习握笔写字。他人小根骨不稳,握笔有模样了,字写的却扭扭歪歪。他跟着爹和哥哥背书溜得很,可写字却只有框架,黄秀才日日又重新教他提笔,一撇一捺再学一回。

  课间时分,韩行健和赵一鸣几个熟悉的学生,常常逗了他玩,悄悄的给他塞把瓜子,送几颗糖。

  头一天在学里有吃有喝,每天早上李氏单给他煮一只鸡蛋,他还乐呵呵的,第二日就挂了脸,说上学不好玩。叫陈雪娇叉腰训一回:“你打算盘一坐一天也没见你烦,怎地才上了一天学就烦了。”

  陈雪娇对弟弟很是严格,她和爹想的一样,日后弟弟真的走经商这条道,总要能看懂账本不被人糊弄才行。

  齐平眼泪涟涟,他虽然已经七岁了,读书背书拿手的很,就给背算盘口诀一样,张嘴就能来,可要他坐定了习字,那凳子上头就跟插了针似的,两三张还能写,写个几张再没这个耐性。

  这几日恰好又冷了些,俗称倒春寒,竟比那数九寒天还冷。

  陈齐平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因为天冷,李氏特意熬了四色米粥,大米、小米、麦仁、红豆泡了一夜,早早起床熬成浓稠的粥,照例给两个读书的儿子一人煮一只鸡蛋,齐平人小还特意给他炖了一碗过年剩下的肘子。李氏喊他起床,他不听扭着身子拱起来钻到被窝里,两只手捂住耳朵,李氏急的去掀被子,齐安无论多冷的天都是鸡叫时分起床念书,如今离春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更加勤奋了些,日日鸡叫头遍就起床念书,今日念了一篇《太上感应篇》,看见弟弟拱成一个团儿窝在床上,立时嘻嘻一笑把手伸进被窝里,齐平大腿碰到齐安冰凉的手往里缩的更紧了,先还露着两只眼睛,后来干脆把头都缩进被子里。

  李氏干着急,瞪了瞪眼睛就要掀被子:“赶紧起来,总不好才学几日就告假吧,看你爹回来不揭你的皮。”这个儿子比头三个孩子不知骄宠多少,没分家时总觉得他跟着大人吃了苦,分家后可着劲宠他,越是宠爱他,越是舍不得打他,只要大规矩不错,小事儿纵了他也就过去了。

  外头天这么冷,李氏真下不来手掀他被子。其实屋里并不冷,拢了火盆,一夜就没有断过火,到了早上火熄了,屋里也是暖烘烘的,只不过为着爱小儿,李氏舍不得掀开被子罢了。

  李氏和齐安站在床边百般哄他,他就不愿起床,嘴里带着哭腔:“我要打算盘,不要习大字。”

  自打陈秀才外出后,陈雪娇日日起的很早,帮着李氏打点家里事物。她把锅里的粥盛了出来,鸡蛋用温水泡着,鸡腿撕开浸透了卤味,切了一碟子萝卜干,拌上香油洒上芝麻,端进屋子招呼哥哥和弟弟吃饭进学堂。前脚刚跨进屋,就听到李氏在苦口婆心劝弟弟起床上学,她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放,来到齐平床前。

  一开始和李氏一道劝他:“弟弟,你平常算盘打的好,还怕习大字不成,那大字最好描不过了。”

  齐平露出一只眼睛出来,揉了揉撅嘴道:“黄师傅天天让我习大字,我都习烦了,不习字我也会写,为何老让我习字,哥哥都不习。”

  陈齐安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等你会背这书了在不让你习字。”

  陈齐平眼睛骨碌碌的转,紧紧抓住被角。他早都不耐烦写字了,习字照着描红的框子,有什么意思。

  “我不去学了,我要打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