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丝恼
sp;谢绫提着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素问》是医书里最基础的几本之一,却重于医论,学医者在初学时通读全本,确实能有所悟,但病症千变万化,非概知医论者能解析。她上一次中的毒,隐蔽到连她自己这个亲身试法的人都不能确诊,他却能凭借师父信上的几行描述便判断准确。

  如此医中大能,又怎么会回过头去研究这种初学者的书?

  谢绫阖上双目,以掩饰眼中渐生起的寒意。

  目不能视,感觉便更加灵敏。那双手在她发间缓缓游走,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弄疼了她。她甚至能闻到他手上淡淡的皂角香气,氤氲在水汽里,却真切得教她心惊。

  他不懂医术,却能诊出她身上的毒,还能不经思索便轻松说出了解毒之法……结合师父信上所说的朝廷动向,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是他命人下的毒。

  她早该在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便想到的。朝中任何一个衙门因公务去暗杀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他给她下了毒,又装作不知情地来施救。怪不得他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原来是早就备好了解药。一切都是个正正好好的圈套,严丝合缝。

  冤有头债有主,那个害她的凶手竟一直都藏在她的身边。

  唯一令她琢磨不透的是——她谢绫的面子再大,也请不动他老人家亲自来给她下套吧?

  此事越想越蹊跷。他的动作越是温柔,越是舒缓,便越令她头皮发麻。偏生他还不知足,俯下身靠近她的脸,说话时气息拂在她脸颊上,温温热热地痒,轻声问:“舒服么?”

  谢绫忍住发作的冲动,双眼仍是阖着,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装死。但他的耐心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依旧保持着方才那个距离,吐息均匀,煎熬着她。

  闭着双眼的时候对周遭的想象都会诡谲起来。她脑中已大致勾勒出她二人如今的光景,她枕在他膝上,他与她近在毫厘,发丝交缠,委实是一幅暧昧图景。记忆力太好也是罪,方才观察进脑海里的那张脸此刻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堪堪贴在她眼前。

  只要一想到她身边的这个男子是谁,她就实在提不起睁开眼的勇气。

  但拂在脸上的气息实在太熬人,他又像逗猫儿似的,手指缠了一丝她的乌发在指尖,一圈一圈来来回回地转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让她的装死大业离破功又近一步。

  终于,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眼底已换上了一副妥帖的冷然神色,半是亲近半是疏离,添一丝慵懒,果真像是刚刚醒转一般:“好了?”

  他直起身,弯起眼梢笑:“好了。”诚实地说,他的腿被她枕得有点麻。看她不愿意起来,便没忍心叫她。

  谢绫霍然起身,随手取下架子上的巾栉,想自己擦干梳净。

  苏昱随手撩起她还滴着水的长发,接过她手里的巾子,帮她擦拭。他站在她身后,长发撩起时颈后的肌肤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他面前,白皙透润。一滴水珠沿着她颈侧的线条向前滑落,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水珠滑入衣领,不意正见到那处隐隐露出的一截锁骨,随着她吞咽的动作轻轻一动,撩动心火。

  谢绫看不见身后那副渐而炙热的目光,只觉得益发难捱,见他擦拭得差不多了,转身慢慢挣出他的手,神色深沉:“你不用做这种事的。”

  “我喜欢。”

  “……那你要答应我,记得这句话。”她眼神坚定地再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