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拍卖会(上)
�捶肩,当个女强人压力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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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清风烟柳画桥,柳絮纷飞。明月当空,灞水间游船画舫升了灯,风帘翠幕,暖堂堂的朱光融进粼粼水波,蟾光并着绯色朦胧一片。岸边布了灯市,好热闹的百姓拿出花朝节时存下的花神灯,挤着脑袋上街凑热闹。

  朱雀街上走了顶轻轿,排了半街的队仗,轻纱帷幔随风撩拂,细风过处暗香浮动,飘飘然停在长乐坊门口。楚国当朝宗室少女子,百姓只从传闻里听过,公主出嫁时十里铺香,才当得起眼前的排场。

  道旁已有人指着轿子揣测:“瞧这样子,该不会是暖月阁的花魁紫烟吧?”

  这话落到了轿中谢绫的耳朵里,眼神一寒。

  兰心感受到谢绫全身环绕着的杀气,替那多嘴之人捏了把汗。敢将她家小姐和青楼女子混为一谈,这人嫌命太长么……

  谢绫黑着脸下了轿,迎面见到一顶蓝呢月顶轿子。苏昱一袭淡青白纹轻袍,施施然向她走来,十六骨折扇手中执,颇有几分贵家公子的风流意态。

  春深至浓,长乐坊外的海棠绽得酣醉。灯市未歇,蒙了红绡的灯面投出殷红的光,堂前堂后融尽海红春/色,嵌着坊中靡靡乐音,盛开至天明。

  他在这一片融融朱光里站定,引来了不少女子含羞带怯的目光,半掩着团扇纷纷往这处侧目。

  谢绫黑着的脸又难看了些,冷冷掷下一声:“进去吧。”

  长乐坊的管事认得谢绫这个熟客,收了兰心呈上的帖子便恭恭敬敬迎了进去。苏昱温然含笑,一言不发地与谢绫并肩而行。一楼的宾客已来了不少人,谢绫所过之处收到不少暧昧目光,这才有些后悔,大摇大摆带着个男人一起来了,旁观者不知要生多少旖旎心思。

  再则,那些个姑娘的小眼神儿都怎么了?长安城里的姑娘们已经旷达到见个男人就媚眼如丝的地步了么?谢绫淡淡瞥了眼身边笑靥如常的人,心中不免生了些暗恨——本小姐才是你的金主,你对别人卖笑倒卖得很起劲么。

  她顿时有种银子都是白花的不满,铁着脸上了楼。

  长乐坊的格局别致动人。一楼正中摆了舞池,辟出一个台子作拍卖场用,四周环了一方清池,汩汩水声和着乐声,水中零落几片花瓣,淡淡生香。二楼雅间环栏,轻歌燕舞俯赏间,独得三分清静。

  雅间之间由纱幔相隔,别间的客人朦胧可见。谢绫寒气森森地坐定,一眼便看到了隔壁间的裴月,正勾着一双美目在她的方向流连。谢绫冷冷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碍眼的闲杂人等,伸手去够桌上的酒壶。

  手指刚勾上壶耳,酒壶却已落到了旁人的手中。

  苏昱坐在她身侧,手中早已将酒壶换作了一把紫砂茶壶,为她斟茶。普洱清茶自壶嘴缓缓流淌,谢绫凉凉看着他持壶的手。

  他确实有一双富家公子的手,掌心干净无茧,指节修长,唯有指腹处略粗糙,应是时常写字造成。纱布早已拆除,掌心的那一道狰狞伤疤横亘在这双本该调弄风月的手上,与其人甚不相符。

  他将茶杯端在她面前,软言相劝:“烈酒伤身,这里的普洱品相尚佳,堪可入口。”

  杯壁离她的唇不过毫厘,她就着他端着的茶杯抿了一口,双唇润了茶液,轻抿时唇齿留香。她却故意作出嫌弃的神情,皱起眉道:“我不爱喝茶。”

  为他花了银子,刁难他两下似乎也不过分?谢绫淡定地望了望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