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争论
�陆焉看上一眼,见他不言不语显是默许,便吞了火气,与曹得意一道告辞。

  帘子打起来又落下,将议事间淡淡的燕口香密密实实遮住,景辞回想起来,鼻尖浅浅淡淡的香,便就是往常他鬓边领口时常有的。她有些想念,思绪在沉默里飘荡,渐渐忘了是为何而来。

  只需偷偷摸摸瞟上他一眼,她来时有再大的心性,到此也已落幕,窝窝囊囊的没个办法。

  因是黄昏,灯还未来得及都点上,屋子里不够敞亮,沉闷好似将要落雨的午后。奇怪的是没人说话,她与他都盯着案几上同一盏宫灯,但无人发声。这无聊又烦闷的时光,适合念一本经书,敲一段木鱼。

  而景辞虽垂着眼睑,但竖着耳朵,忽而听见一声笑,她转过头,惹得珠钗耳坠环佩叮咚,不慎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狭长的凤目眼底含情,脉脉似水流。

  她便鼓起双颊,成了个发怒的河豚,“笑什么?再笑,将你拖出去斩了。”

  “好——”他温温柔柔地,朝她伸出手来,一只修长如玉再精致不过的手,摊开来只等她,“斩便斩了吧,郡主下旨,微臣莫有不从。”

  她生气,扬起手来再落下,啪一声拍他掌心,不料被他握住了,抽了两回也没能逃脱,她抬眼瞪他,等来的还是笑,她若是个泼皮猴头,他便是如来佛祖,任她如何胡天海地地闹腾,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她有些挫败,默默地垂下头,咬着唇不说话。

  他轻轻揉捏着掌中柔弱无骨的小手,柔声问:“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有什么委屈可受?横竖有九千岁护着呢,旁人讨好还来不及。方才要剜了毛仕龙的眼,他不也老老实实受着?”她声音软软和和的,听起来觉不出尖刻之意,反倒像是吃着糯米糍粑软得黏牙。

  陆焉语中含笑,转过脸来仔细瞧她,“嘴上说不是,脸上可写满了委屈。恐怕再说上两句,郡主就该掉泪了。”

  “我才不哭,又不是病怏怏娇小姐,镇日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会,突然间张嘴咬他手背,小小一只虎牙露出来,着实可爱,“都怪你,敲锣打鼓的要娶亲,像什么样子!”

  陆焉不疾不徐地,任她咬,口中说:“年纪大了,终归是要找个伴儿的,也不拘是谁,老了能陪着说说话就成。至于你说敲锣打鼓,哪有成亲还捂着不让人知道的?更何况臣的身份在明面上摆着,与其让人背地里说三道四,倒不如拿到台面上来,大大方方地办。”

  “不许!”她走到他跟前,像个让人抢了玩具的孩子,“我不许,不许你成亲,不许你娶旁人,周氏不行,谁也不行!”

  陆焉道:“臣记得郡主说过,往后要给臣挑一个模样标致性情温和的女子,现如今,周氏是干爹挑中的人,算是已有父母之命,至于性情模样,也是极好的,年龄虽大了些,但胜在知冷热,会疼人,比之豆蔻年纪的小丫头,倒是更合心意。”

  “什么好性情!我看是水性杨花招蜂引蝶才对,要不然怎能招惹上太子,光天化日之下便做出那等苟且之事,这算是哪门子的良配!”

  “郡主慎言!”他沉下脸来,压低了声音呵斥。“虽说高低有别,但推己及人,最不该说这些的便是郡主。”

  景辞呆了呆,从前任她如何胡闹,他都是万年不变的笑模样,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哄着,从没有黑过脸,说过一句重话。如此让她忘了,他是如何一步步从险些被人打死的内侍,爬到集权在手的司礼监,也忘了他可以是温柔似水的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