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惟有葵花向日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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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肆架着的肩膀,环着我的腰,连拉带拽地将我带入了景寿宫的内堂。

  我抬眼望去,环顾景寿宫内室的四周,却见已经站满了陈宫太医令内所有的太医,医官。我脑子里面像是灌了马蜂一般,嗡嗡直响。

  我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待脚下重新恢复力气时,猛地从百里肆的身旁站了起来,飞速地走到父亲的床榻前,想要确认一眼,他是否安然无恙。

  他孱弱的身子包裹在宽大的锦衾之下,锦衾之上更是血迹斑斑,他面色已成死灰之色,仰面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跪在榻前,抬起手缓缓地朝他鼻息之间探去。

  感受到他一息尚存,我恍瘫坐在了地上,叹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太医贺上前扶起我,面色沉重地与我道:“国君此番所受,想来以耗尽了所有,公主还是早作打算。”

  我止住哭声,抬起头望着太医贺,唇齿打颤地问道:“我要作何打算?”

  太医贺摇了摇头,再度拉着我走向父亲的榻边,他掀开父亲脚下的一角锦衾,让我见到父亲左侧小腿之下的鲜血淋淋。

  那本应该还在的左脚,如今却是空空荡荡。

  我看着包裹着伤口的棉布,还在渗着血,刺着我的眼底一片通红。耳边响着嗡鸣声,再也听不到四周任何人的言语。

  我的头开始变的很沉,很重,像是压了一尊鼎,抬不起来,直冲地面栽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中的我,一直认为方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当我醒过来,噩梦便会不见,父亲还在前往星谷关的路上,我依旧稳稳地呆在长信宫听着素素姑娘的琴声。

  鼻尖传来一股清冽的味道,直冲眼前。

  我猛地张开了双眼坐了起来,但见一名医官手握着一支绯色小瓷瓶,眼神惊恐地看着我。

  “公主,现在觉得如何?”他开口问道。

  “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为何这般刺鼻,却不会使人生厌,倒是让人变得清醒又舒畅?”我问道。

  “是龙脑樟叶,早前臣自南罗流放之地所得,以往国君疲惫之时,便是闻此物来醒自身的。”太医贺走了过来,将医官手上的绯色小瓷瓶拿了下来,而后转交给我。

  “这东西向来难得,国君怕是用不上了,便交付于公主你吧,但然公主莫要忘记,陈国现在的危急,与国君费劲心力的守护。”自太医励去世之后,这太医贺便成为父亲的近身太医。

  想当初,他带领太医令上下所有医官,赶来勤政殿救父亲,我便知道他是个正直不阿之人。

  他看着父亲伏案桌前,呕心沥血地操持着陈国的一切,眼看着父亲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熬坏了。

  他心有不忍,却无何劝说。

  想来父亲此番大难难逃了,他见我承受不住,一直在逃避着,因而才用这龙脑樟叶强行使我醒过来。

  他要让我知道,父亲为了保护陈国,付出了什么,而作为他的继承人,我有什么资格去昏厥不醒。

  我接下了那绯色的小瓷瓶,将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而后强行地站起身,立即吩咐近身的宫娥将百里肆与昶伯一同带入内堂。

  方才我晕倒之后,医官将我安置在景寿宫的内室之中,与父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