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

  “站好。”

  都不动。

  “会站好不会?!”张俭吼。

  小环从厨房出来,看爷仨一大清早找什么不自在。多鹤还睡在楼顶上没醒。她每天晚上领回的字头太多,干累了,早上醒不了。从楼顶上下来之前,小环把她的帐子重新掖了掖,防的是早出动的苍蝇。

  两人把肋巴骨向前推动一下。

  “为什么打架?”张俭嚼着很脆的腌黄瓜开审。

  父亲的话像是让墙听去了,一点回音反应都没有。

  小环c足了。她一边用手巾擦着大孩脸上的血迹,一边说:“大孩,是不是你的革命观点和二孩发生分歧了?”如今小环用来揶揄打趣的,全是白纸上写出来的黑字,“咋不先他姥姥的辩论辩论,让咱听听也进步进步?”她嘻哈如常,毛巾被大孩的手一下抡开了。

  张俭的手抡过来,给了大孩一耳光。

  “你在外头当造反司令,你回来当一个我看看!”

  大孩怒得肋巴骨更送得远,肋巴下面的上腹部形成一个可怕的深谷。

  “二孩,你给我说,你俩为啥打?”父亲问。

  二孩也坚决做哑巴。

  张俭对眼前的两个打算做烈士的男孩狞笑一下:“我已经知道了。”

  两人毕竟不老练,都看他一眼。这回张俭几乎可以确定他的猜想。刚才两个男孩看他的眼光有所不同,二孩纯属好奇,大孩却心虚恐惧。他是根据两人都不告状猜到了一半。两人都不告状十有是大孩闯的祸。大孩闯祸二孩很少告状。反过来就不同,二孩在学校种种劣迹大孩都会如实告诉父母。二孩的劣迹确实也太多,通过大孩了解是必须的。

  小姨多鹤 第十章(6)

  那么大孩深更半夜究竟闯了什么祸?张俭很爱吃多鹤的腌渍黄瓜,嘴里咕吱咕吱地嚼着,暗暗分析小哥儿俩的案情。

  “二孩,你要不说话,你今天哪儿也别去。”

  二孩权衡了一下,两眼混乱无比:外头的大时代等着他呢!他在这里为大孩坐牢。

  “你问我哥。”

  “他没脸说。”张俭说。

  两人全都大瞪着眼——父亲有神探才能。大孩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额上的一块旧时伤疤,白得像块骨头。

  “你说,二孩!你爸给你撑腰!”小环把两个男孩的早饭端出来。

  大孩精神已经垮了,挺出老远的肋巴骨收了回去,眼睛看着木拖板上的橡皮带子。

  “爸,你还是让我哥他自个儿说吧!”

  “那你别吃饭。我的饭不给包庇坏分子的人吃。”小环笑嘻嘻地说。

  “不吃就不吃。”二孩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发糕。

  张俭不能和他俩继续磨牙,起来穿工作服、穿鞋子,挥手让两个儿子“都滚”!二孩却不马上“滚”,木拖鞋立正成稍息,稍息成立正,“爸……”

  张俭从鞋带上抬起眼。

  “你别让我小姨上楼顶上睡觉去了。”二孩说。

  张俭听见厕所里大孩刷牙的声音停止了。

  “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