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雪,故鄉情(全)
��迷戀中,我忘卻了人子的倫理。仿佛是短促的一剎那,又仿佛是漫長的一世紀,我完全記不清我竟享有了多少時候這般溫馨,這般甜蜜這般美好的日子……

  我也不知道,我會如母親所說的那樣——有一天,我會感到那撫慰不再那麼令人情怡意迷,那絮語不再那麼撼人心靈,而母親翠玉似的胴體漸顯枯黃了,她嬌艷的花朵也日漸憔悴了,尖挺飽滿的幹癟如寒冬的果實時我就會明白了。

  我怵然一驚,迷亂而惶恐……或許真有那麼一天,我原以為永不降落的陽光會在何時降落,我將獨立在暮靄四合的蒼茫大地上,孤獨地向無邊無際的蒼穹吶喊。

  父親終於打來電話了,他們平安抵達了目的地,也已經搭好了營帳,吩咐我們不用擔心。母親滿心歡喜地躺回被窩,愛情的光輝潟染了一切,我第一次用理智的眼睛凝視著母親。她翡翠似的臉上充滿吉祥安樂,閉目沉睡的她是聖潔美麗的神!恬靜而澄澈,令人目眩而神迷。

  我把手輕輕按在母親那高高低低的陰阜上,她那如彎月般的陰牝呵……漫漶過我飢渴的心田,我的心在這份靜寂中慢慢沉澱,慢慢地進入夢鄉……

  (三)

  當你用牙齒啃嚙一個蘋果時,你在心中對它說:“你的種子將活在我體內,你未來的嫩芽將在我心中茁放,你的芳香將成為我的氣息,我們將一同快樂的度過所有的歲月。”

  ——紀伯倫《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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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坐在梳妝台前的母親望去,鏡中的她蹙蹙拔得挺細的彎眉,如哀怨的小婦人。她薄唇微啟,輕輕淺淺地笑著,笑出一排整齊細白的牙齒,唇角帶出幾道淺淺的紋路,由這幾道笑紋,整個微笑竟有著幾分生澀的羞持與驚怯。梳妝台是古式的那種,紅檀木制作,同那張巨大的紅木床、床頭櫃,都是母親從娘家帶過來的。梳妝台上也有幾種化妝品、香水,但似乎沒見母親用過,只是展示般的排成幾列,她麗質天生,本不用任何雕飾裝扮。

  母親雅擅琵琶,唱腔婉轉清麗,我覺得用白居易的《琵琶行》里描寫的“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來形容最為貼切。我的班主任王嬗就是語文教師,在整個班級中她素來垂青於我,我想也來緣於這首《琵琶行》。

  記得去年上到白居易的《琵琶行》,王嬗剛好提問到我,問及我對這首詩的觀點時,我侃侃而談。我當時說,《琵琶行》不僅是一首富含生命力的獨創性敘事詩,如果改寫為小說也會是極其杰出的短篇,因為它不但故事結構嚴謹,人物描寫也非常生動,可以說,這是一篇真正的純文學作品,好作品令人百讀不厭。

  或許就從那一天起吧,王嬗就把我從生活委員換成了語文科代表,從此走進了我的私生活。

  “橋兒,呆呆的看什麼?你不是要去學校嗎?”母親見我在看她,微微地一笑,她笑的時候真美!柔和的輪廓有一種古典的絢麗,卻又那麼的生動有氣韻。

  “啊,媽,你真美……”我愕然收回放肆的目光,也收回了奇思亂想,“是啊,我今天要去學校,王嬗老師說要布置些作業。”由於下雪的緣故,學校只好突然放了假,班級都沒來得及布置功課。

  “嗯,那你快些去吧。還在這兒磨磨蹭蹭的……”母親嗔怪著,點了點我的鼻尖,她的手沁出一種清涼的香氣,而唇角的那朵微笑優美含蓄,如墻角下的那朵紫薇花。

  我心中一蕩,攬她入懷,此刻燈朦朧,人也朦朧,我也如那曉霧,眼前混沌一片,似真似幻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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