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思潮
��汁,晕在宣纸上。

  神奇的是,刚才还在不断微微颤抖的董伦,手和腕,这时候开始异乎寻常的稳定,没有了丝毫的颤抖。

  “为国之法似理身,元气欲固,则神气欲扬。

  国朝患不在外而在内,不患北虏之入寇,而独患吏治之不清矣!吏治不清,纪纲则不振,故元气日耗,神气日索。

  所谓‘欲安民又必加意于牧民之官’,今日之庙堂,虚文矫饰旧风尚存,牧民之官尚不可自制,何以布国朝恩泽于海内?”

  董伦把笔送到解缙面前。

  “剩下的,你来写,只写吏治之风,休要言及世风、学风。”

  解缙接过了笔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笔锋触到宣纸上,扭扭歪歪,但在下一个字,马上就转成了董伦的字体。

  “写你自己的字,走你自己路。”

  解缙的字渐渐变成了他自己的笔体,龙蛇飞舞间,文章已成。

  “今日有三弊者也。”

  “一者曰贪财。”

  “贪财者,一目已盲,未盲者兼为阿堵所遮;七窍已迷,未迷者止有孔方一线。”

  “二者曰疏通。”

  “君子以调停为名,而小人之朋比者托焉;君子以疏通为才,而小人之弥缝者借焉。”

  “士大夫自谓有救时良方,不知其乃膏育之疾也.夫贤则进,不贤则舍,何假调停?政可则行,不可则止,何烦疏通?”

  “三者曰排场。”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上及中枢,下及州府,天下争为媚谄。”

  “有官出巡,无不张金鼓、饰舆马,百姓伏谒道旁,唯诺必谨,下属得不呵责,顿首幸甚。”

  “.剥下奉上以希声誉、奔走趋承以求荐举、征发期会以完簿书、苟且草率以谊罪责。”

  “古人云:法不立,诛不必。国朝无威信可言,自无功罪是非可辨,如此种种,实非危言矣。”

  解缙放下笔,窒息过后似地长嘶了一口气,额上已然是汗珠滚落。

  “这才是解缙嘛。”

  “啪嗒”一声,汗水落在宣纸上,将字迹弄烂。

  解缙看着这篇跟“昨日之我”彻底决裂的文章,如释重负。

  董伦短暂地精神振作过后,又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

  “去吧.老夫没什么要告诉你的,只想与你说,既然已经决定踏上这条路,就别回头做反复之人了。”

  解缙收起几张纸,对着董伦郑重一礼,再抬起头,原本有些发白的面色却是红润了许多。….

  解缙来去匆匆,很快就离开了董伦的宅子。

  “嗬嗬”董伦俯下身喘了口粗气,对着青铜痰盂用力地咳出一口痰,重重地把自己的脊背砸在躺椅上。

  “大好江山,只能躺着看了。”

  永乐二年的春天,火药味是越来越浓。

  随着关于“吏风、世风、学风”这三风讨论的矛盾公开化,各路文坛豪杰、士林领袖,纷纷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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