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威胁
�听到远处似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攸桐以为是错觉,忙竖起耳朵,屏住呼吸,果然听见踏雪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而那步伐节奏,纵轻微之极,却格外熟悉。

  攸桐心中几乎狂喜,手脚都微微颤抖,疾步出了院子,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有人健步而来,两肩积雪,眉梢头顶也是花白交杂,像是年过花甲的老爷爷。然而那身沉厉气度却一如旧时,锋锐的目光隔着雪雾瞧过来,愣了一瞬后,猛然拔步,疾掠过来。

  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冷的时候,空气清寒冷冽,几乎呵气成冰。

  傅煜踏过蓬莱殿的血迹,驰过深雪长街,才回到住处便见纤秀高挑的美人站在院门前,身上随意裹了件披风,在等他。

  心有灵犀似的。

  到了跟前,便见她脸颊耳梢冻得通红,眼底却满是担忧焦灼。不等他说话,扯着他衣裳便上下打量,嘴唇冻得直打哆嗦,手也不像平常利索。见他身上并无醒目伤痕,这才吁了口气,抬眼看他时,唇边漾开笑意,睫上却有晶莹的冰花,眼珠子微微泛红,竭力忍着泪意似的。

  傅煜撑开披风,将她裹进怀里。

  “没受伤,放心。”他将攸桐抱紧,拿嘴唇焐热她耳廓,“很害怕吗?”

  “不怕。”攸桐闷在他胸前,又摇了摇头,“也怕。”

  怕他受伤,怕他深入皇宫遭英王算计,甚至怕许朝宗在得手后过河拆桥,有道理的、没道理的担忧一股脑地钻到脑袋里,这一夜漫长得像是一生,好在一切无恙,傅煜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还不忘吃豆腐。

  攸桐眼底温热,唇边笑意压不下去,只低声道:“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傅煜笑着拍她的背,揽她进屋,握着那双手哈气。

  见她身上穿得单薄,又道:“就这么跑出去,不怕冻出病。”

  “不会,我只在屋里等的。”说着,拉傅煜到炭盆旁取暖,想起温着的热茶,赶紧给他倒,又帮着解了积满雪的披风,取帕子将他鬓边雪化的水珠擦掉。眼角眉梢、鼻梁额头,乃至头发脖颈,擦得干干净净。

  须眉花白的老头子,转瞬间又成了峻整威仪的兵马副使。

  傅煜端然坐在炭盆旁,任由她摆弄,攸桐让他歪脑袋低头时,也极配合。

  待她忙活完了,探手出去,勾住她腰肢。

  攸桐一愣,回过神时,人已被傅煜打横抱起,坐在他腿上。

  迥异于刚回来时的冷厉杀伐之气,他身上被炭盆烤得暖热,眉间淡漠收敛殆尽,笑声低沉,却如磁石打磨,“都快以为这是在南楼了。我忙完琐事,你帮着宽衣,再端来两盘美食。”声音里带了眷恋,目光深邃清炯,意味深长。

  攸桐未料他忽然提及这茬,便想挣脱,奈何那胸膛硬邦邦的,城墙般牢固,推了没用。

  傅煜故意兜着不放,杀伐归来后有美人秉烛等候,关切挂怀,他心里觉得高兴,索性站起身,叫她无处可逃。继而无师自通地在原地兜了两圈,看她裙角扬起,怕掉下去似的伸臂兜在他脖颈间,虽佯装恼怒,眉眼间却笑意婉转,深以为乐。

  转了两圈,见攸桐发髻散了,蹙眉微恼,才适时将她松开。

  两人拥炉烤火,攸桐随手笼起发髻,嗔怒瞪他。

  傅煜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