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岁的少年，陈家老祖却能有如此心气儿，着实是让陈玄不由得高看他两眼。

  沉默了半晌，陈玄还是开口道。

  “李元新已死，我已经联系了叶家，只要能说服你们陈家，瑶光就能继承大统……”

  “你难道还看不出叶家的人是在骗你吗？文王戎马半生，他最大的成就便是守护了大衍王朝的万里江山。大衍屈居大荒一角和魏国乃是世仇，这血海深仇就是民心所系。”

  话还没说完，陈家老祖就戏谑一笑，自乱发之中看了他一眼。

  “谁能打魏国，谁就是第一等的功臣，这无关乎皇权所系，即便你和瑶光是皇族血脉又能如何？在这大荒之中，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

  “瑶光资质聪颖，未必没有一定天下的资格。”

  “你觉得魏国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吗？”陈家老祖漠然反问一句。

  这么一问就让陈玄没了脾气，瑶光的确是有潜力，但她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振臂一挥天下皆惊的地步。

  而大衍王朝抵御魏武步卒近千年，可谓是血海深仇，这仇怨之深已经形成无法化解的顽疾。

  正如陈家老祖所说，这仇怨便是民心所系，而非皇族血脉。

  在这大荒乱世，也就是在叶、陈两家的庇护之下，陈玄和瑶光才能过得如此逍遥，换作是一般世家子弟十三四岁就已经戎马边关，狩猎凶兽，能够活着长大的也就是十之七八而已。

  陈玄现在仅凭一句皇族血脉就想把李元新之死的过错掩盖过去，实在是太天真了。

  看着陈家老祖淡漠的神情，陈玄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你们早就知道了李元新有意扶持我和瑶光为傀儡，一直默许他执掌大衍江山？”

  “文王高义，有雄才而无贪心，他执掌大衍千年，一直奉养皇族，以外姓王自居。若非他不愿意，这大衍皇族早就更名改姓了，你莫不是真以为你们身为皇族就高人一等？”

  陈家老祖一句嘲讽，惹得陈玄眉头一挑。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别人用这种嘲讽的语气和他说话，但眼下他却没有和陈家老祖计较太多。

  因为陈玄看得出这位老人此刻的状态并不好，他的这番话也并不是单纯的斥责，反倒更像是在开解。

  这大荒万载，山川更迭，沧海桑田，万事变迁，千人亦有千般面。

  瑶光这次诛杀李元新自救，无形中捅了一个大窟窿，惹得大衍上下一片动荡。

  这种动荡不仅仅是皇权之争，更是关系到大衍王朝之根本，李元新虽有千错万错，但他毕竟抗击魏国千年，现在他突然死了，谁能当此重任？

  经陈家老祖这么一解释，陈玄终于意识到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瑶光犯下了大错，这过错的确是死不足惜，难怪陈家会如此愤怒。

  作为一直鏖战边关的世家大族，陈家折损在边关的族人不知有多少，如今好不容易太平了，却因为瑶光的率性之举又要引起滔天战事。

  陈家如何能不怒？

  意识到这一点，陈玄暗暗皱起眉头，试探道。

  “你不杀我？”

  “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