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来自命运的信函
,起初还能看见灰色的马路,再深入下去茫然无尽头都是砂石,路已经没有了。

  如非说有,可能就是从前的车路过时撵下的车辙。

  车辙也算好,再走一天,车辙开始时有时无。

  庞大的山体连绵在侧,前方的大地与天色浑然相接,哪里还能分清南北。

  说话颠三倒四的哈族司机汉语并不顺畅,但却十分富有诗意:车追着太阳,太阳升就走,太阳落就睡觉,醒醒睡睡,就找到了羊。

  叶季晨带着笑容满意他诗人般的语言天赋,但心中为这种浪漫主义说法还是捏了一把汗。可看看身边神态自若,有说有笑的哈萨克牧民,既然他们仍在说笑着,那姑且相信这框里哐当的车,在几百里无人的区域正一步步接近目的地。

  走南闯北习惯了,叶季晨天性乐观大方,交谈里已经开始习惯那股羊骚,比比划划跟卷胡子的司机说起汉民的笑话,挤的转不动脖子的车里气氛融洽,唯一要担忧的,是她得照顾本来要负责关照她的助理。

  “老师,我觉得有点晕。”赵丹是刚满20岁的在校大学生,挤掉了好多竞争者拿到了这个机会,可这并非什么好差事。

  “停车,停一下。”第三次紧急喊停了车,叶季晨穿着厚厚的户外衣服,行动不太灵活,开了车门,把赵丹扶下来,让她在荒野里蹲着吐。

  风吹的射人眼睛,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冻结实了,冷空气刺激的鼻腔疼痛,脑袋别提冻醒,倒是给冻木了。叶季晨把赵丹拉起来,扶上车,保温杯里给她倒热水:“喝点,遭罪吧?搞摄影可不是舒坦事儿。”

  赵丹是学摄影的,机会难得,哪能放弃,摇晃着喝下温水,看着面相颇为文雅的叶季晨,实诚道:“我不是崇拜你吗?我打看见你第一本摄影游记就觉得特酷,尤其是你穿着衬衣在伊斯坦布尔那张,真漂亮。”

  念书时候就是这样,总觉得天美,地美,人也美,花着公家的钱,扛着器材,吃着喝着玩着就把名给出了,一入行才知道这不是好行当。绿马甲一穿,浑身揣着镜头,为了拍美,基本自己也就告别美了。

  叶季晨逗笑了道:“小赵,你说的我可不好意思带你,宁愿在你心里还是那么干净整齐,好过这都两天了愣是没洗脸,搓出泥来了。”

  天太冷,烧水麻烦,司机告诉她,不用洗,等到目的地再说。

  不洗就不洗了吧,叶季晨跟赵丹开玩笑,幸亏她两才是摄影,就两人目前这个风尘仆仆的模样,谁敢拍她两就砸谁镜头,实在是没脸见人的脏。

  为了维护偶像派摄影师形象,师徒两约定好互相不准拍对方,但叶师父这人不地道,举着镜头老趁徒弟不注意,偷偷拍,怎么脏怎么拍,人吐也拍,披头散发,风吹流眼泪,钻帐篷啃馕,拍的不亦乐乎。

  “我是记录生活啊。”叶季晨被抓后老是露出那种一脸老实人无辜的笑容,让人抓不到把柄:“顶多回去ps给你修修,肯定不会让你嫁不出去。”

  “老师,我记录记录你吧。”赵丹气呼呼举着镜头拍,对方一副被人枪毙的模样大喊大叫起来:“哎,哎,自己人不拍自己人!”

  被徒弟追着绕着帐篷跑了仨来回,抢着相机,在冷风里喘气,零下几十度愣是跑出一身汗来。这么打着闹着,苦中作乐,跟着大叔大妈,还是欣慰的安全抵达了牧区营地,深入旷野几百里地的一处山脚,冬季放牧的所在。

  羊群已经被前期抵达的夫妇的儿女赶来,咩咩的叫唤着在圈里挤成一团,矮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