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罗钰静静地听她说完了话。

  直到她说完,等待他回应时,他才看向她,说了四个字:“你在说谎。”

  宜生愣住。

  罗钰继续指责。

  “你在说谎,因为你说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理由。”

  “你说了,你不会怕他人的阻挠,那么为后与为官的冲突,何尝不也是来自他人的阻挠?只要我们坚信,只要我们互相信任彼此,后宫与朝堂为何不能兼顾?”

  “你不是跟我说过,以后迟早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女人可以为官行商,但这并不耽误她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所以,你可以继续为官,那又与你做皇后有什么冲突呢?”

  “你怕后宫事务繁琐,会占去你太多精力,那我大可以精简后宫,甚至精简礼仪,你只需要做我的妻子,不需要母仪天下,也不需要摆出端庄稳重的样子给世人看。”

  “只要你想,无论什么困难,总有法子克服的。”

  “但是……你不想。”

  “你只是不想做我的妻子罢了。”

  便是说了再多理由,最根源的理由却只有这一个。

  什么做官与做皇后冲突,什么皇后要管理后宫无暇他顾,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当人不想做一件事时,那么她便有一千种借口一千种理由不去做,但若是想做,那便只需要一个理由,就是她想做。

  这也是宜生曾经告诉他的话。

  但直到如今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不想做他的皇后,那么她便有一千种理由,但若是她想做,但那些理由便都不再是理由,而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难。

  罗钰一声声地说着,语速有些快,有些急,像是在指控。

  然而,说完那些话,宜生还未怎样,他自己却哭了。当然不是像女孩子哭哭啼啼地哭,而是悄无声息地,说着说着眼泪便从眼眶里滚出来,若不是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嘴边,尝到那苦涩微咸的滋味,他甚至还没有发现自己已

  经哭了。

  发现后,他愣了一下,随即狠狠甩了甩头,想将泪水通通甩走。

  然而甩走了旧的,眼里却又有新的泪珠流出来。

  好不狼狈。

  宜生的心忽然变得很软很软。

  她拿出手帕,为他擦泪。

  他乖乖地一动不动,任她动作,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擦干净他脸上的泪迹,宜生才开口。

  “你说得对,我说谎了,我也不该找理由拒绝你。”

  她捏紧了手帕,“事实就是,我并没有做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的准备,我甚至无法想象那种场景。”

  “因为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啊。”

  罗钰瞪她。

  宜生便笑,“其实,你对我也未必是单纯的喜欢吧。”

  喜欢也分很多种,有仰慕的喜欢,有心动的喜欢,有依赖的喜欢。罗钰喜欢她毋庸置疑,然而这喜欢又有几分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