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怯
��,倚在马车壁上,侧耳听着外面熟悉的人间烟火喧喧嚷嚷,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紧,怎么也放松不

  下来。

  七月在她怀里扭了扭。

  十四岁的孩子是个大姑娘了,她一扭,宜生便几乎抱不住她。

  宜生低头看她:“七月,怎么了?”

  七月把身子扭地正对着宜生,她伸出双手,搂住宜生的脖子,又把香香软软的小脸蛋贴在宜生脸上,小嘴巴里糯糯地道:“阿娘,不怕。”

  宜生的双眼瞬间一酸。

  她忙止住泪意,反抱住七月:“傻七月,阿娘不怕,阿娘只是——”说到这里,却梗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什么呢?

  只是近乡情怯?

  只是近乡情怯会让她这样浑身紧绷如临大敌么?

  当然不是,她心里很清楚。

  七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好像什么都无所遁形。她叹息一声,终于承认了内心的恐惧:“不,七月说得对,是阿娘不对,阿娘的确害怕。”

  不是普通的近乡情怯,而是害怕,害怕亲人不能接受如今的自己,害怕亲人相认的结局不是愉悦圆满而是分崩离析,害怕刚见到他们就又失去他们。

  那是她的父亲哥哥啊,怎么会不怕。

  “不过没事,七月不用担心,阿娘很勇敢的。”

  她摸着七月的头,喃喃念着,似乎在安抚七月,更像是在给自己力量。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去一瞬,马车终于停下,阿幸微微掀开帘子,说道:“夫人,七月,到了。”

  宜生的心剧烈跳动去起来。

  透过阿幸掀起的车帘望过去,渠家那熟悉的、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大门,赫然再度展现在眼前。

  渠家大门紧闭着,连旁边的角门也不开,莫名地显得有些萧条。

  许是听到门外的马车声,正在宜生向门前望时,角门悄悄开了一条缝,一个佝偻的身影稍稍探出来,浑浊的老眼谨慎打量着门前的马车,似乎想分辨马车是什么来头。

  阿幸回过头,目光对上老人的眼。

  “小哥,你是哪家的?怎么停在我们渠府门口?”

  看了阿幸的脸,老人迟疑了下,到底没关上门,而是小心地问了一句。

  阿幸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挪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宜生和七月。

  老人的目光便落在那马车里的人。

  宜生眼里已经蕴满了泪。

  老人张大了嘴,久久地,久久地,忽然浑浊的眼里涌出清澈的泪来:“我老耿莫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又梦见大小姐和小小姐回来了呢?”

  宜生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倾盆而下。

  “耿爷您没做梦。”“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