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张子翔不说话,梁则正便继续在纸上写出后和後两个字。

  “这个区别我知道。”张子翔抢答。

  梁则正看看他,又随手写上語和语。

  “这个没区别!”张子翔又抢答。

  “所以汉字简化,一方面是笔画变少,另一方面就是异体字和字义词条的合并或者替代。其他方面,还有一点与之相关的就是每个字的定音。那个时间上更往前一些。”梁则正说,“关于简化,每个人看法不同,有人认为汉字作为工具需要简单方便,有人像你一样,认为传承文化不能丢。”

  每次提起自己的专业,梁则正就会变得意外爱说话。说到这里,张子翔猜想大概要结尾了,他可以行动了。他做出认真的样子问:“那你怎么想?”以掩饰偷偷把那张写过字的餐巾纸塞进自己口袋里的罪恶行为。实际梁则正怎么回答的,他只顾点头,根本没有认真听。

  那张餐巾纸后来被夹进张子翔专门用来放重要东西的文件夹里,展得平平整整。他站在梁则正书桌前,本来想打开书包拿书来问,突然注意到桌面上放着两支钢笔。其中一支笔正是那天梁则正用过的黑色金属盖。

  梁则正坐在桌前看他,他站在桌前看笔。然后他伸手拿起那两支笔,一支是英雄329特细,另一支是黑色的,握手处平纹,上面的字母他不认识。他突然又想起来那天注意过的墨色,放回不认识的那支笔,手里留着英雄,问:“你那个墨是什么墨?就是带点灰色的那个。”

  梁则正瞥一眼张子翔手里的钢笔,似乎明白了他想问什么:“月夜。百乐的色彩雫其中的一种。”

  也许是习惯导致的脱口而出,“色彩雫”这几个字他用的是日语。最后一个音带着短促柔和的质感,听得张子翔一愣。梁则正此时也反应过来,随手扯过来一张纸,打开被张子翔抛弃的钢笔在纸上写了“色彩雫”三个字。

  这支笔写出来的颜色是黑,跟笔杆的颜色一样。张子翔问:“这是什么笔?”

  “百乐88g。”

  “笔好看,墨水颜色太普通,换成月夜就好了。”张子翔说。

  梁则正眉毛一折:“你来不是为了问问题,是来评价我的墨水和钢笔?”

  这人涵养异常好。严肃归严肃,却从来不会对人发火。张子翔知道梁则正并没有生气,一点不怕他,他龇牙笑,不肯放过:“让我长长见识嘛。明明是同一个牌子的,为什么不放在一起用?本是同根生,这是什么来着,钱钟书老先生说的,离得太远,要害相思病。”

  张子翔无耻得没办法,梁则正妥协了。他掀开杯盖,喝了口咖啡:“因为墨水型号换了,残留在墨囊里的上一种墨水就会影响新墨水的颜色。我必须有一个稳定常用的颜色,就要搭配更好使一点的笔,长期不换。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问完。”

  张子翔歪楼正歪得爽,暂时不打算再歪回去。他点着头,笑得更灿烂了:“有啊有啊。为什么要总换墨水型号?”

  梁则正放回杯子,看看他,十分隐忍地吸了口气。

  “我保证只问这一个问题!”张子翔举起双手说。

  “因为偶尔换换,比较有意思。”

  张子翔本来还想说什么,却一眼看到了梁则正身后的书柜。他正打开书包拿书的手顿时停了。

  梁则正的家很宽敞,尤其是书房,大概选的是最大的屋子。加上靠门那半面,三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