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天早晨,张子翔一样准备了好几页纸的问题。他愁眉苦脸地说:“梁哥,我发现我有强迫症。一碰着有不会的,不立刻知道就不行。总觉得有一个不知道,后面的都看不懂。这可怎么办?”

  梁则正此时正低着头看张子翔本子上的问题,闻言抬头瞅了他一眼:“打电话问。”

  “真的呀?”张子翔在底下掐自己大腿一把,防止表情太过欢快露出尾巴,“那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麻烦。”梁则正继续看问题,淡淡补充,“习惯了。这招我弟弟小时候经常用。”

  原来他知道他在用各种方法接近他。张子翔一下尴尬了。但梁则正接着又说:“只要能提出问题就是好事。”还是低着头,面色如常。

  梁则正随手放出一个台阶,张子翔果断决定厚着脸皮下去:“那……我真能打?”

  “可以。”梁则正说。

  于是张子翔抱着书每天来上班兼看书。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星期,顾客变得很少,白蓉和赵阳看店的时候,他就坐在隔着一堵墙的里屋继续写他的大活页本。

  打电话不代表他肯放弃早晨的时间。而且,能一问就问好久的大问题并不是那么好找。他获得了许可,却并不能经常给梁则正打电话。

  赵阳有时候看张子翔也奇怪。有一天早晨还特意来过一次等着看梁则正是谁,是不是他猜的那个。他说:“你跟你爸还有你女朋友打电话时候也没笑这样啊?”

  张子翔每次挂了电话都飘,笑眯眯去给自己热牛奶:“我找到人生目标了嘛。”

  在离大年三十还有三天的时候,张子翔快乐地找到了一本很难读懂的书。外面下着大雪,他这次没坐里屋,而是拿了本书坐在吧台对面,面对着玻璃门。街上偶尔走过去的行人都穿得很厚,吐着白气。汽车穿过重重雪幕,所过之处,雪花的轨迹全被打乱,飘得特别纷杂。

  张子翔坐在店里身上很暖和,看着外面的人,难免有种优越感,优越得直得瑟。

  他拿起手机,给梁则正打了这一天之中的第四个电话:“梁哥,现在忙不?不好意思啊又打扰你了。”

  “没事。”对面的声音很平静。

  张子翔乐了:“那能不能给我解释下前和原和元的区别?”

  这次梁则正没有立即开始讲解。他似乎轻轻呼了口气,问:“你在哪呢?”

  “店里呢。”

  “下午有事吗?”

  张子翔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没事。”他刚吃完午饭没多久,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一点。

  “要不你过来吧。我现在过去接你。”

  张子翔噌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开始在店里来回踱步。然后他强制收敛脸上的笑,声音十分镇静地说:“你家?方便吗?”

  “方便。就我一个人。”

  “那好啊,我这就过去,今天我骑车了,骑车过去吧。你别来了。”

  “冷。”他只说了一个字。

  “没事,我没那么怕冷。现在都还没穿羽绒服呢。”

  电话那头稍稍顿了下:“那你记下地址。”

  张子翔挂了电话,仰天长笑三声,奔进里屋去收拾书包。白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