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精神之子
瓦伦婷的声音对他的伤害出乎他的预料,肯定也超出了珍原本想要达到的效果。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意识到是她的不在场使他对那些神甫们的敌意如此敏感。他曾在加尔文教徒的狮巢中捋过狮须,他也曾赤身泰然行于伊斯兰教的火窟里,(译者的絮叨:我其实颇有把这段翻译成下面这样的冲动:他也曾,加尔文巢捋狮须,他也曾,清真火窟袒然行~以上请用黄梅戏的调子唱……咳。严肃来说,此处又在影射基督教圣人。前者参见《旧约·但以理书》6:16-23,后者参见同文3:13-27。早期基督教很多殉教者就是依着这两段的榜样殉教的。)神道教的狂热分子曾经于京都他的窗外唱出死亡的威胁。但那些时刻瓦伦婷总在身边——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忍受同样的境遇。她会在他出发的时候鼓励他;他从前线退却的时候,她的言语会让他的失败也有意义,给败北的他披上几根凯旋的彩条。我离开她仅仅是在十天以前,而现在,我已经,痛感到她的不在。
“该往左走,我想,”珍说。大发慈悲啊,她现在用回她自己的声音了。“修道院是在小山的西侧边缘,俯视着异学家工作站。”
他沿着中学边上走过去,那里十二岁以上的学生们在学高等理科。前方低处,修道院在等待着他。大教堂和修道院之间的对比令他微笑起来。灵之子们几乎是在挑衅式地拒绝富丽堂皇。难怪领导阶层到哪都不喜欢他们。就连修道院的花园都成了一份叛逆的宣言——除了一个菜圃之外到处都丢给了杂草和未经修剪的草坪。
修道院院长被称为克里斯多先生,当然;要是院长是女姓的话就会是克里斯蒂女士。在这个地方,因为只有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所以也只有一位校长;以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丈夫掌管修道院而他的妻子掌管学校,一桩婚姻一网打尽整个修会的事务。安德当初就曾对圣安杰罗说,这是高段的装腔作势(译者絮叨:其实我有点想把这句翻成……小安啊,你这是装b装出高度来了……),一点都不谦虚,因为把修道院和学校的领导者称为“基督徒先生”或者是“基督徒女士”是让他们篡夺了本该属于每个无私的基督追随者的称号。圣安杰罗只是微笑——因为,当然啦,他心里正是这么想的,分毫不差。谦虚着傲慢,这就是他,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克里斯多先生出来到庭院里欢迎他而不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等着他——修会有些规矩就是要故意把不便留给自己来方便那些你服侍的人们。“言说人安德鲁!”他叫道。“塞菲罗先生!”安德回应道。塞菲罗——收获者——是修会内部对院长的正式称呼;学校校长们被叫做阿拉多里斯,耕耘者,教师修士们则是塞门多里斯,播种者。
塞菲罗笑起来,因为言说人没有叫他通常的头衔,克里斯多先生。他知道要让其他人用他们的教名和职衔来称呼灵之子们有多麻烦。用圣安杰罗的话说,“当他们在用你的职衔称呼你时,他们承认你是个基督徒;当他们用你的教名称呼你时,他们从自己的双唇中吐出训诫。”他搂住安德的肩膀,笑着说,“是的,我就是塞菲罗。你对于我们又是什么呢——是杂草成灾吗?”
“我到哪里都想成为枯萎病。”
“那,小心了,不然那庄稼的主(注:这是对上帝的固定称呼之一。故下文tare亦从中文圣经译为莠草。参见路加福音10:2.)当会将你同莠草一同焚去。”
“我知道——神罚只在一息之外,可休想我会忏悔。”
“神甫们才干忏悔的活。我们的工作是教育头脑。你到这里来真好。”
“好是好在你邀请我到这里来。我已经被逼到要让随便谁跟我说句话都得挥舞最粗暴的大棒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