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宁鸣
�。”

  狄青一惊,“为什么?”

  郭遵怅然道:“你难道方才没有听宋绶说,出头的鸟总是先死。范公这次上书反对天子带文武百官给太后祝寿,只怕不用两日,他就要被逐出京城!他方才唱‘忍把浮名牵系’之时,我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狄青震惊道:“你是说,范公明知道要被贬,可还要上书?”突然想到范仲淹临别说过,“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狄青终于明白了,可心中蓦地酸楚,为那孤独的背影。

  “是呀,这就是范仲淹,好一个范仲淹!”郭遵放下空空的酒杯,轻敲着桌案叹道:“这种人,你应该见上一面的,因此我今日就带你来了。”他起身放下些碎银,已举步向楼下走去。可不等下楼,有一禁军急急奔来,见到郭遵,大喜道:“指挥使,你果然在这里,太后急召你入宫。”

  郭遵愕然,不知太后宣召何事。回头对狄青道:“你先回去,我去宫中。”狄青点头,见风雪漫路,目送郭遵离去后,转身举步向郭府的方向走去。他喝了些酒,借着酒意,回想方才在酒楼的一切,一会儿心情激荡,一会儿愁肠百结。

  他本是乡下少年,本性善良,仗着些本事,碰到不平之事,总喜欢管管。后来几经磨难,性格已经变了很多,多少有些愤世嫉俗,自怨自艾,但今日知道范仲淹的往事,突然想到,范大人屡经磨难,还是心忧天下,自己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呢?

  一想到这里,狄青已振作起来,见风雪扑面,不觉寒冷,反倒豪兴大发。借着酒意敞开了胸膛,高声吟道:“人世无百岁,屈指细寻思,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年少痴,老成憔悴,只有中间经年,春风得意,忍把浮名牵系?”狄青不喜文,却喜这词的苍凉意境。踏雪正归时,途经一巷子旁,风雪塞路,突然见巷墙那面有棵大树,上面挂着个风筝。

  风筝做工精细,上面画着一鸟,羽翼华丽,鸟喙为红色,两翅又有红黄色的翼斑,在这一片苍白的京城中,显得颇为明艳。狄青第一眼见到那鸟儿,就喜欢上它了,虽然他还不知道风筝上的那鸟叫什么名字。

  这并不是放风筝的季节,可为什么会有风筝落在树上?狄青突然想到,这种天气却来放风筝,这人倒和风筝一样的寂寞。不再多想,狄青已准备翻墙上树摘下风筝,正要有所举动,突然听到有女子声音道:“喂,你帮我们取下风筝好不好?”

  狄青回过头去,心头一颤,只见巷子那头站着两个女子。发话那人是个丫环,那丫环旁边站着个女子,正讶然的望着自己。那女子身着白裘,肤白莹玉,那漫天的雪花如花瓣般在那女子身边旋舞,衬着那如画的眉目,黑白分明的眼眸,有如泼墨山水,妙夺天工。

  狄青半晌说不出话来,不想竟然还能见到这女子。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在天王殿旁偶遇的那女子。

  那女子先是讶然,后是欣然,喜道:“你……你出来了?原来……”蓦地脸上一红,才想到自己和狄青其实并不熟识,随即收口,至于“原来”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了。

  狄青喏喏道:“才出来没有多久。”他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配和女子说话。这女子如此高雅,自己不过是个禁军,还入过牢狱,再说当初她们还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和旁人争风吃醋抢女人的浑人,自己当初还撞伤过这女子,女子脸红,是不是后悔和他说话?

  想到这里,狄青扭头想走,那女子叫道:“狄青,你等等。”

  狄青止步,半晌才回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女子又有些脸红,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