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哪个狗眼看人低的富人,见不得五星级酒店外有穷人挡路,于是把头一偏,表情痛苦地走了几步,弯腰去捡她那被摔得粉碎的照相机。

  一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照相机也摔坏了,她想到明天主编鄙夷的嘴脸,也顾不上额头上的伤了,愁得一时没了主意。

  身后的酒店门口,有女人娇柔的声音响起,几分慵懒,几分骄纵:“这就是今晚你约我来这里的原因?咖啡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苦?”

  有低沉男声傲慢应道:“你不需要知道。”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咖啡苦得都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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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男女奇怪的说话方式还是让丁冬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见那男人的边上站着一个靓丽女郎,波浪的长发、得体的裙装、名贵的挎包,无不彰显着上流名媛的身份,眼前灯光下的这一对外表出色的男女是如此登对养眼,而他们的视线也一致看向她,男人的目光更是犀利如刀,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蚂蚁,丁冬被眼前的画面刺痛了眼,马上调转视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血,看着袖子上的红色血迹自惭形秽着。

  多么强烈的对比。

  人家的生活才是生活,她的生活只能算是生存。

  如蝼蚁般努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挣扎着,每天早晨梦醒时分,都要对世界自欺欺人地大喊一声“我不会被打败的”,才能鼓起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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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打算挪步离开,不想一块手帕从她身旁悄无声息地递上来,她诧异侧头,见是酒店门口那个冷冰冰的男人,这样近看,越发觉得五官如刀削般英俊硬朗,全身泛着一股贵族气息,令人不敢直视,听门童刚才叫他,他应该姓秦。

  他显然是看到了她额头上的血迹,丁冬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犯了难,活在这冷硬的社会里,她已经习惯于拒绝来自陌生人的帮助,并不是天生倔强,而是实在受之不起。

  就比如这块看上去很贵的手帕,一旦沾上她的鲜血,她又上哪再找一块完好洁白的手帕还给人家。

  她毕竟是个多花一分钱都要好好算计才能决定花出去的穷人。

  想起他刚才冷眼看她的目光,那高人一等的表情,丁冬对他近乎施舍的好意也就不再抱有太多感激,低着头抓着自己破碎的相机,讷讷道:“谢谢……不用了。”

  突然之间,她强烈地想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缕空气都在无声提醒她:那扇门把她挡在那个世界之外,她只能是个站在门外黑暗处偷看的狗仔,隔着玻璃门,看着缨络灯光照亮人们华丽的殿堂,那耀眼的光亮,让人误以为那个世界没有黑暗,只有永远的光明。

  不像她的世界,只有黑暗,没有光明,那是与她的世界完全相反的世界。

  丁冬心生悲哀,见她冷淡拒绝,身旁的男人也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把手帕放在了丁冬手上的相机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宽厚的背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带着一股浓浓的高傲和疏离。

  他身边的佳人紧跟其后,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丁冬一眼,唇边是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而后跟着他,坐上了早就等候在旁的车。

  丁冬目送绝尘远去的汽车消失在夜幕里,回头看看身后豪华的酒店,再低头瞥了一眼照相机上的手帕,仰头苦笑了一下。

  真是个令人伤心的夜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