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多东西,怨恨,厌恶,讥讽,像是一把寒刀直直地要捅到她身体里去一样。

  绣珠替云芷打了帘,云芷才收回目光,冲薛楚微笑着轻轻颔首,方才离开。

  屋外的烛火哔哔啵啵地跳动着,屋里笼着金丝炭盆,夜里总归天凉,薛楚正在养伤的紧要关头,万万不能再受了凉。

  云棽一手撑在地上,这样暖烘烘的地方也让她觉得周身凉浸浸的,像是浸在冰水里似的,没有半分热气。心口像是空了似的,感觉不到跳动,却也奇异地没有一丝痛感,只是堵得她难受地想要大哭一场。

  “薛公子,您的伤口还没好,是不该下地的。”半晌,云棽抬起脸来,灯火影影绰绰的,显得她白皙的面容忽明忽暗地,并不分明,可那嫣红的唇微微扬起一条弧线,竟是笑的,“奴婢扶您上床歇着吧。”

  薛楚心里重重地一颤,这是她第一回心甘情愿的叫他薛公子,自称奴婢。他垂着眸子细细地瞧她。云棽撑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待得这时他才看清,她的脸颊红肿起来,唇角还挂着血丝,面色很是苍白。

  薛楚心里一紧,旋即平复心神,神色复杂地瞧着云棽,静默片刻,终究没有说话,只是赤足走回床榻边,静静地躺下。

  云棽从他鲜红袖口处露出的半截苍白的手腕上窥见一片青紫的痕迹,脸上笑意淡去,当即拉过他的手臂,将那截袖管卷起,方才惊愕地发现,薛楚的整条手臂上尽是斑斑驳驳的青紫,血痕,难得有半块光洁的好皮了。

  薛楚冷冷地抽回手来,沉默着不做声。

  云棽慢慢地审视着他,她从未这样仔细地认真地打量过薛楚,像是要将他的每块血肉都记在心里一般。她的目光落在薛楚的颈间,再往下,从领口处隐隐露出小半截肿胀的红痕。

  云棽颤抖着伸手,轻轻将领口的衣裳剥开。薛楚下意识地伸手去拦,想了想,终究任云棽去了。

  “这是怎么了...”云棽颤声轻问,薛楚白皙的胸前没有一块好肉,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血肉模糊,连受伤的地方都被人狠狠撕开,血水几乎让衣裳黏在身上,云棽不敢用力去撕,只能咬着唇一点一点地用手去拭。

  “是皇上么?”她猛地抬头,看着薛楚。薛楚淡淡地看着她,眼睛黑漆漆的,再也没有过去意气风发的神采,像是置身事外的模样。

  “是他,对么?”云棽咬着牙,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直冲上头顶的恼恨让她的脸涨的红通通的,眼泪蓄在眼眶里,她咬着牙一把擦去。

  薛楚静静地看着她,不动,也不言语,像是云棽在说一件同他毫不相关的事儿一般。

  “畜生,畜生!”云棽咬着牙,含泪一点一点地用绢帕沾了水,将薛楚身上血化开,才敢轻轻将他的衣裳一点一点地慢慢褪下来。她的眼泪重重地砸在薛楚的伤口上,薛楚痛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云棽惊慌失措地想要伸手去擦,可瞧见了那血肉模糊的一团,却又不敢下手,一时间手足无措,心里又急又气,终于捂住脸低声呜咽着,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薛楚叹了口气,皱眉道:“你哭什么,扰的我心烦。”他伸手将云棽捂着脸的手扯下来,粗鲁地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他的袖口同衣摆一样,用金丝绣着云纹,磨在她的脸颊上,有些沙沙的疼。

  云棽怕惹他不快,忙用手将眼泪狠狠地擦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用绢帕沾了水擦拭他的伤口,低低地道:“可那狗皇帝平日里那样...宠爱你,如何竟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她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