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觐见
见这器魔道祖骨架极阔,若是鼎立应有丈高,双目半阖似在养神,面上虽有细纹,却红润有光,雪白长发扎做简朴道髻,如若宝相庄严,倒不似魔界中人的模样,反倒似是仙风道骨,参禅古僧,乍一眼望去,与人界庙宇之中供奉的诸佛、仙像真有几分神似。

  尤为让呼延留意的,是这尊圣人的眉心,有一粒朱砂抑或血痣,圆润光泽,氤氲剔透,好似镶嵌了一粒血色宝珠,颇为奇异。

  偷瞥一眼,呼延立时低下头去,那凶横面容上竟罕见多了丝恭顺,踏足更有拘谨的模样,只敢踏到堂中,离那器魔道祖所坐的龙椅尚有百丈之遥,便自单膝跪地,垂首抱拳,与其余九人一道恭敬齐喝出声。

  “拜见圣祖!”

  这齐喝声中气十足,在广阔大殿内回荡片刻,其后却再无动静。却见在这寂静之中,单膝跪地的一众十人,肉身忽而止不住轻颤,无非这片刻,劲衣竟已被各自的汗渍浸透,面色苍白之余,亦显出惊慌、惊惧的神色,似是遇到何等恐怖之事一般。

  此时的呼延,亦是如此狼狈,只因那身前高台之上,忽而绽放出浩瀚气息,磅礴而大气,威猛而无铸。在这等圣威之下,好似十人皆俱化身沧海一粟,周身浸泡在重水之中,重压如束缚得动弹不得,在这浩瀚如海的气息中漂泊不定,卑微如若尘埃,顷刻便会被无情海浪吞没,性命危在旦夕,皆在他人一念之间,却毫无一丝阻挡之力。

  除此之外,呼延心头忽而多出一股莫名的古怪感,似是冥冥中有神目,冷漠而高高在上,却能洞悉细微,透查万千变化,不止肉身被看得通透,仿佛连自家忽而转动念头,亦会被看得一清二楚,他一应深藏的秘密,在这无所不观的神目之下,好似无所遁形,毫无隐秘可言。

  这未免太过恐怖,饶是他呼延胆大至极,此时亦冷汗如雨,心悸惊恐莫名,也终是难免心生恐惧了。

  他不知自家这许多秘密,究竟被这圣人神通看透了多少,又还能保住多少秘密,一念及此,他心里顿时变得极不踏实,惴惴不安。

  好似漫长煎熬,其实无非一瞬之间,这圣威与洞察便已潮水般退去,宛若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独留下几近虚脱的十人,尤其那实力最弱的王恒,险些跪立不住,瘫倒在地了。

  “你等十人,皆是道中精锐英杰,后辈楷模!此番得胜,需戒骄戒躁,再接再励!接赏!”

  忽而听得高亢之声在殿堂中尖锐响起,如若金铁交鸣,尖锐刺耳,与呼延预想的圣祖之声大相径庭,终是让他忍不住又抬头瞥了一眼,忽而愕然呆怔。

  原来不知何时,那龙椅之侧已然多出一个瘦高身影,头戴高冠身披锦衣,面白肤细,自是在挺身昂首,庄重高唱。这人却也是神境修为,长袖挥舞便已甩出九道黑影,如若暗器般倏然电射向跪倒众人,倏动倏静,电光火石间,这九样物件儿便已稳稳落在众人脚下。

  除却呼延,其余九人面前,分列着诸般利器,或是拳套或是利刺,或是长枪或是重斧,或是软鞭或是匕首,或是宝剑或是大刀,俱是九人相应的兵刃,在地上熠熠生辉,尤为诱人。

  “此乃神兵之胚,尔等定要好生爱护,日日以血脉温养,便可成就相伴终生的利器神兵!日后与尔一道扬名天下!”又是那尖锐之声,高唱刺耳。

  “多谢圣祖抬爱厚赠!”

  得了神兵馈赠,众人自是欣喜,齐喝道谢之后,这才相继拿起自家神兵,细细打量、温柔爱抚,均是喜爱非常。

  “既已领得馈赠,便可自行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