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愿的把一切当作没有发生的,用时间去掩埋,去深藏。

  可是初见她的断腿,初次直接面对她对自己的仇恨,他才知道,原来很多事不是漠视就可以忽略不见的。有些痛亦不是时间就可以湮没的。

  可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还能说什么呢?太晚了!她有恨他的理由,因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欠了她,可是却不能还她。

  与其让她终身为了这样的痛恨不断的折磨自己。不如忘却吧。

  忘却他们那璀璨的开始,忘记他们那温暖的交会,亦忘记那些所有的缠绵和缱眷,那些痛彻心扉的疼痛和背叛。

  耿于怀是她的儿子,可是刘业勋现在只希望不是。

  幽晚这一生,因为自己已痛了大半生。

  如果耿于怀熬不过这一关,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知道了真相,那她如何活下去。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生死一线挣扎而没有伸出援助的手;就算耿于怀过了这一关,日后真相昭然于白日,知道了是他亲生的母亲安排利用了自己的情人亲手把这折磨的毒下到自己的身上;是她亲身的母亲为了报复他亲身的父亲,给了他鲜血淋漓的童年……

  不能想!不可想!

  这一切的一切不论是对于幽晚还是耿于怀都太残忍。

  所以这些应该埋葬在黑暗,所以这些永远不应该再出现在三人面前。

  忘却吧!心有不甘!有了忆殇,他却宁愿这彻骨寒凉的殇只有他一人背负。

  刘业勋的身子终于微微侧了一些角度,给幽晚的离去让开了一条道路。

  “真放我走?”幽晚依旧无法相信刘业勋就这样放过了自己。她们的争斗不是只有几天,她们彼此都太了解。她不断的伤害和报复,也不断的失败,每次他都刻意的放过了自己,可是这次不同,他放自己的时机显然有欠考虑。

  政府的“墙头草”大部分还在观望,一旦自己成功脱身,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如果自己继续实行原来的计划,虽然不能完全对“东靖盟”产生原本预想的伤害,可是对于“东靖盟”以后的行事必然会起到牵制的作用。这点他不可能没有想到,难道他的儿子耿于怀的伤对他的煎熬,已让他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吗?

  可笑!太可笑!

  凉凉的笑着,慢慢朝前移动,甚至刻意的在那方绿荷白绢上践踏而过。刘业勋,你老糊涂了,我却没有,你如果是愧疚以前的种种而放走唾手已得的控制权,我倒是愿意替你接手。

  手指拂在虚掩的门扉上,身后刘业勋的声音缓缓想起:“幽晚,你可以继续报复,可是请忘记我上次和你说的话~耿于怀不是你的儿子。”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刘业勋的强调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他却说了两次,为什么?

  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仿佛怕刘业勋后悔,仿佛怕自己回头。“咔咔”的声音丑陋的在楼道间急促的彻响,下了楼,出了屋子,经过花园,出了“耿宅”的门,怔然的发现这一路居然真的没有人阻挡她的脚步。

  他放她走?原来他是真的要放自己走。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背后有些灼热的温度,明知道此刻的角度,刘业勋不可能一直盯着自己,可是却仿佛在那么长的距离中,自己始终没有逃离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