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妨,你先打个稿子,一会儿拿打好了格子的空折子,正楷誊抄就好。”揆叙说着已经走到桌案边上。

  “喂,你的伤……”苏勒好心提醒,“我把杨柳借走就行了,你快歇着吧。”

  “我没事。”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揆叙竟毫不理会,径自研起来。

  苏勒瞧着揆叙研墨的手法,竟是比宁楚还纯熟一些,肩背挺直,如青松一样立在桌案旁,墨锭笔直、重按轻推、远行近折、不急不躁,一手工夫甚是俊俏,让人望而舒心。

  “平日里没见你自己做这些个,倒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工夫?”

  “手熟尔。来年就要考童子试了,总不能带着书童进去。你是公主,自然不必学。”揆叙说着,又加一次水,继续研起来。

  “也得学啊,只是如今手劲儿不够,四哥唠叨我好几次了,我也不急,想着过些年再练。原本有宁楚,也不愁这个,要是有墨汁就好了,不用研墨就能直接用,”聊起别的来,两人倒是都坦然多了,“你过了年就要考童试?我听说国子监里十三四岁都是小的,你这个年纪就去考秀才,明相倒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你又不必科举,不也日夜苦读,每日只睡三个时辰,皇上才真是舍得呢。”

  “这不一样。话说明相这么大官儿,给你弄个侍卫什么的很轻松的吧?何必科举进身跟人家汉人抢名额?福克都那样的都能搞个蓝翎侍卫呢,你家世好、学问好、骑射也好,混个二等侍卫也不难吧?”

  “福克都还不是托了殿下的福?再说科举进身有什么不好,总比靠阿玛让人戳脊梁骨强。”

  “你这都是什么逻辑啊!科举能证明什么啊?不过会写八股罢了。又辛苦又招人恨,而且满人再有学问,也点不了前三甲,先生不就是例子?二甲第七连翰林都没让入,连徐元梦都不如。只给了个侍卫慢慢熬资历,升得虽快,哪有翰林清贵。

  “正经上三旗出身,非要去科考。先生那会儿明相还没这个权势,家里也没爵位,非要争这个名声也使得。旗人就走旗人的路子多好,哪怕你身体不好不想去做侍卫,六部里补个笔贴士不难吧,都不用等到十八,成了亲定了心,上赶着有人帮你谋差事呢。”

  揆叙听了,嘴角噙着微笑,“我不过提了一句福克都,您犯不着如此敏感吧?”

  眼见苏勒又要炸毛,又忙安慰道,“好了,我不说了,您说的大有道理,不过揆叙不愿把前程系在旁人身上罢了。”

  “阿玛也能算是旁人?”苏勒想,揆叙这是在家里有多不受宠,竟然连靠阿玛都觉得不好意思么?

  “只想着靠阿玛怎么行,指不定以后阿玛还得靠我们呢。”

  苏勒没想到,揆叙这样小的年纪,就能想到日后明珠早晚倒台的层面。不禁疑道:“这回令尊从台湾回来,定然是要加封的,索额图又因为心裕的事儿吃了挂落,朝中明相一家独大,上赶着要贿赂明相的可不要太多。你这是担哪门子的心?”

  “您这是试我?‘计疏疑翰墨,时过忆松筠。’兄长的心思,您当日不就看穿了么?如今虽然是这个情形,等我入仕,快也得六七年,到时候朝中形势如何,实不可知。”

  苏勒本没有试探的意思,可听揆叙这话,也起了试探之心,不由继续问:“依着你的意思,索相还会起复喽?”

  “皇上心里太子总比旁人重要,”揆叙叹口气,“太子贤明,阿玛在这上头,一辈子也斗不过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