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六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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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帝更非仁慈的皇帝,十余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谋逆案,罢中书省,废宰相,株九族,牵连万余人,直至今日还在追查同党。

  苏晋知道,也正因为此,柳朝明才没有去找五军都督府,没有去找上十二卫,而是吩咐区区应天府带着衙差去拿人,若当真有仕子闹事,只当是暴民收押。

  只有将事件的本质化繁为简,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到底是做学问做惯了的人,翻起书来如老僧入定,直至外头响起拍门声,苏晋才回过神来。

  天边已泛鱼肚白,刘义褚捧着盏热茶,打着呵欠歆羡道:“还是你好福气。”

  苏晋道:“怎么?”

  刘义褚郁郁道:“昨夜孙老贼点天兵天将,二更天便叫我们起身,跟他去城内各个点巡视,你是张大人点名留下镇场子的,唯独没吵了你。”

  苏晋道:“既然把人都带走了,你怎么还在?”

  刘义褚道:“不留下我,你还盼着孙老贼能把周皋言留下?他巴不得你倒八辈子血霉,把人都带走,也是铁了心不叫你好过。你还是求菩萨保佑,今儿可千万别出事儿,否则孙老贼在外巡视,顶多算个办事不利,你这镇场子的没镇住,当心都察院的柳当家活剥了你的皮。”

  苏晋皱眉道:“眼下衙门还剩多少人?”

  刘义褚道:“算上我,也就十来人吧。”说着,忽然用手肘撞了一下苏晋,乐道:“我说你这厮怎么荤腥不沾,原来竟藏了个仙女儿似的相好,嘴还挺严实。”

  苏晋听他满嘴胡诌,面无表情地将门闩上,换了身浅青直裰,匆匆洗了把脸,才又将门打开,一边冷声道:“你上回诬蔑皋言有个相好,结果那人是……”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门外站着的人,已从刘义褚变作一身着藕色衣裳的女子。

  日出将明,风从天末吹来,西角挺拔的碧竹仿佛染上一蓬清霜,女子原还在四下张望,循声望来,看到苏晋,呆了半日才问:“是……苏公子?”

  是任暄的随侍,阿礼哥子来了:“今早侯爷与先生走得急,连备存的贡士名册也忘带了,我给送来,又想或要打雨点子,就将先生的伞也一并带着。”将手里油纸伞递给苏晋,一面朝四下望了望:“果然叫我猜中了,暮春这天是说变就变。”

  苏晋谢过,见他怀里册子露出一角,不由问:“我记得礼部的文书是镶碧青云纹的,这个怎么不一样?”

  阿礼道:“哦,这是罗尚书私底下让弄的贡士名册,说是都察院的柳大人要,不是正经文书,但要比礼部的名录齐全些。”

  又取出文书,拿给苏晋看,“也没甚么见不得人的,就是都察院那位新当家的管得宽,连穷书生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摸个门儿清,叫我说,管这些做甚么,学问念得好不就成了?”

  苏晋随手翻了翻,阿礼的话不假,这名册宛如族谱,大约的确往回追溯了祖宗十八代。

  阿礼见苏晋面色沉沉,凑上来问:“苏先生,你看这名册,可发现一桩怪事?”

  苏晋道:“怎么?”

  阿礼环顾四周,唯恐叫人听了去:“这一科的贡士,近乎全是南方人,小侯爷说,南北差着这么些人,不知会闹出什么糟心事!”

  且不提这一科的贡士,单说春闱前,自各地来的举子也是南方人作大数,而春闱之后,杏榜一出,八十九名贡士,�